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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鞠通“寒湿疫”学术思想探析*

2023-03-10 18:00:15

胡勇 何伟 张惜燕 李翠娟

(陕西中医药大学基础医学院,陕西 咸阳 712046)

寒湿疫是因感受阴寒毒恶之气所致的一类具有强烈流行性、传染性的外感疾病[1],又称之为沴疠寒疫,属于中医“疫病”范畴。中医疫病研究历来多“详于温而略于寒”[2],对寒湿疫的阐释有待深入。吴鞠通作为温病大家,不仅为温病辨治理论建立规范,且根据自身临床实践,创“寒湿疫”新说,立“苦温芳香,扶阳避秽”治法,订霹雳散方证,补温疫学之缺。探析吴鞠通“寒湿疫”学术思想内涵,对现代中医疫病理论创新和临床实践均大有裨益。

“寒湿疫”理论有着深厚的学术渊源,是中医疫病理论不断深化的结果。在中医疫病学中,“寒湿疫”往往被纳入广义的“寒疫”范畴[3]。《内经》运气学说认为气候的异常变化是疫病发生的根本原因[4],《素问·刺法论》言:“五疫之至,皆相染易,无问大小,病状相似。”其中“五疫”指五运疫疠之气,岁运的太过、不及、胜复、郁发,皆可导致疫病流行,《类经》二十八卷指出五疫中的“水疫”即为寒疫。王叔和《伤寒例》言:“从春分以后至秋分节前,天有暴寒者,皆为时行寒疫也。”首次明确提出了“寒疫”的概念。《医学六要·卷三》指出:“天久淫雨,湿令流行,民多寒疫。”认为湿邪可以导致寒疫流行,治宜燥湿理脾,深化了寒疫的因机证治认识。

后世对于寒疫病因的认识主要集中于两大类:一是时行寒疫的病因是非时暴寒,非其时而有其气,四时皆可发病[5],如《重订通俗伤寒论》言:“寒疫多发于四、五、六、七四个月。天时晴少雨多,湿令大行,每多伤寒兼湿之证。”一是沴疠寒疫的病因是阴寒沴气,为寒邪夹杂疠气致病[6],如《温疫论辨义·寒疫论》言:“厉气有温有寒,其人感气之温者,谓之温疫;
感气之寒者,谓之寒疫。亦有真阳素亏,虽感温毒,外邪协水而动,阳热变为阴寒者,亦寒疫也。”吴鞠通指出“寒疫”病状与温病大异,《温病条辨·寒疫论》言:“憎寒壮热,头痛骨节烦疼,虽发热而不甚渴,时行则里巷之中,病俱相类,若役使者然,非若温病之不甚头痛骨痛而渴甚。”同时吴氏也认为运气异常,或“六气寒水司天在泉”,或“五运寒水太过”,或“客气为寒水”,是寒疫发生的主要原因[7]。然而,道光元年(辛巳年),秋燥当令,京师大疫,感染者多吐利腹痛而死,用既有的伤寒或温病治疫方药均不能取效。吴鞠通经过仔细研究发现,此种瘟疫绝非温热、湿热疫,而是感受凉燥寒湿为患的“寒湿疫”,属于寒疫的一种特殊类型。《温病条辨·补秋燥胜气论》言:“虽疠气之至,多见火证;
而燥金寒湿之疫,亦复时有。”由此吴鞠通正式提出了温疫学说中独树一帜的“寒湿疫”辨治理论。

寒湿疫为感受寒燥湿三邪夹杂疠气所致,《温病条辨·补秋燥胜气论》言:“风火暑三者为阳邪,与秽浊异气相参,则为温疠;
湿燥寒三者为阴邪,与秽浊异气相参,则为寒疠。”指出寒湿疫的病因主要为阴寒邪气与疠气相合,夹杂秽浊,其病理演变、临床特征有其特殊性,与湿热、火热疫截然不同,临证须加以鉴别[8]。寒湿疫的主证,吴鞠通概括为“起卧不安,烦躁不宁,甚则六脉全无,阴毒发斑,疝瘕等证……现在见证,多有肢麻转筋,手足厥逆,吐泻腹痛,胁肋疼痛,甚至反恶热而大渴思凉者”。可见其临床表现来势凶猛,病情危笃,传变较快,发病过程往往见到吐泻无度、腹痛转筋或厥逆肢冷等危重症状;
又为阴毒疠邪,往往直中脏腑,暴伤阳气,出现寒栗阵作,唇青色黑,身如被仗,舌淡脉微等虚寒重症;
若邪胜正衰,内陷生变,出现面赤戴阳,下利清谷,狂燥不安,阴盛格阳之证。

3.1论病因—燥气寒化,燥极而泽 吴鞠通以“凉燥”立论,指出寒湿疫多发于秋分之后,小雪之前,此时阳明燥金凉气司令,凉燥为燥之本气。《素问·六元正纪大论》言:“金郁之发,大凉乃举,草树浮烟,燥气以行。”沈目南《燥病论》亦言:“燥病属凉,谓之次寒,病与感寒同类。”可见凉燥类似感寒,属于寒证。《温病条辨·燥气论》进一步指出:“燥气寒化,乃燥气之正。”寒湿疫其初起暴感寒燥于外,凉燥太盛,中见湿化,而为寒湿。《素问·六微旨大论》言:“阳明之上,燥气治之,中见太阴……太阴之上,湿气治之,中见阳明。”意即阳明燥金之气主时,可出现太阴湿土之气;
反之太阴湿土之气主时,也可出现阳明燥金之气,可见太阴阳明,燥湿二气,本有互相为用之义。由于燥从湿化,太阴从本,而阳明从乎中气。《素问·六元正纪大论》言:“风燥横行,流于气交,多阳少阴,云趋雨府,湿化乃敷,燥极而泽。”《温病条辨·秋燥胜气论》明确指出:“秋燥之气,轻则为燥,重则为寒,化气为湿。”凉燥因其清冷、肃杀、收敛、急切等阴邪特征[9],易伤脏腑气机,导致气化不利,津液壅滞,输布失常,湿浊由生。燥气寒化,燥极而泽,寒燥湿与异气相参,则发为寒湿疫。

3.2原病位—直中经筋,由络伤脏 《温疫论》言:“口鼻之气,通乎天气。”燥金寒湿之气夹杂疠气,由口鼻而入。肺开窍于鼻,故经呼吸而入的疫气,其病位初起多在上焦。口气通于胃,疫邪从口入者大多侵犯中焦。正如喻嘉言《瘟疫论》论述疫邪致病途径所言:“人之鼻气通于天,故阳中雾露之邪者,为清邪从鼻息而上入于阳……人之口气通于地,故阴中水土之邪者,为饮食浊味,从口舌而下,入于阴。” 脾与足阳明胃经为表里,同开窍于口,肺与手阳明大肠经为表里,同开窍于鼻,因此疫气由口鼻而侵犯机体者,多入阳明经。足阳明之脉起于鼻之交頞中,足阳明之筋上挟口,下结于鼻;
手阳明之脉左右上挟鼻孔,还出挟口,手阳明之筋其分支上向面颊,结于鼻旁颧部。阳明为凉燥之金,同气相求,更易与寒、燥之气相感[10]。阳明又主肌肉,《医宗己任编·四明心法》言:“肌肉之中有络筋经筋,皆内达脏腑。”《温病条辨·补秋燥胜气论》亦言:“燥金寒湿之气,直犯经筋,由大络、别络,内伤三阴脏真,所以转筋,入腹即死。”可见燥金寒湿疠气由口鼻而入,从阳明经筋循大络、别络直中脏腑,出现无故畏寒,四肢厥冷,肢体筋脉牵掣,甚则拘挛入腹,痛如扭转的症状。

3.3定病势—升降失常,阴阳逆乱 燥金寒湿疠气直犯筋经,由大络别络,内伤三阴,其病理变化总属升降失常,阴阳逆乱。一方面寒燥湿之气搏结克犯脾胃,升降失司,清浊相干,气机逆乱,故吐泻并作。同时燥金克犯肝木,肝脉布胸胁,寒邪凝注腹中脏腑经脉,中阳被遏,脉络痹阻,气机壅滞,不通则痛,故可见胸胁疼痛、腹痛拘急,如《温病条辨·补秋燥胜气论》言:“既吐且泻者,阴阳逆乱也。诸痛者,燥金湿土之气所搏也。”另一方面阴邪格拒阳气于外,阴迫阳浮,故见头面俱赤、烦躁不宁,周身恶热喜凉,“其头面赤者,阴邪上逼,阳不能降,所谓戴阳也。其周身恶热喜凉者,阴邪盘踞于内,阳气无附欲散也。”阴盛格阳,阴盛于下,虚阳浮越,下焦阳虚不能蒸化津液,津液不能上承,故渴思冷饮,与少阴病自利而渴,引水自救者同理也。吴鞠通强调寒湿疫“阴病反见阳证,所谓水极似火,其受阴邪尤重也”,意在告诫医者不可将其误认为温热疫或湿热疫,指出“诸阳证毕现,然必当脐痛甚拒按者,方为阳中见纯阴,乃为真阴之证,此处断不可误。”

针对寒湿疫的病机,吴鞠通以“温通”为原则,“立方荟萃温三阴经刚燥苦热之品,急温脏真,保住阳气。又重用芳香,急驱秽浊,”订立“苦温芳香,扶阳逐秽”之治法。《素问·至真要大论》言:“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故在“温通”的基础上,须审证求因,标本兼治,重在疏导通利,给邪气以出路。一方面温阳散寒,透邪外出,由内而外,出经筋而达皮毛;
一方面燥湿行气,开窍逐秽,由上而下,通六腑而达九窍。正如《温病条辨·补秋燥胜气论》所言:“一面由脏真而别络大络,外出筋经经络以达皮毛;
一面由脏络腑络以通六腑,外达九窍。俾秽浊阴邪,一齐立解。大抵皆扶阳抑阴,所谓离照当空,群阴退避也。”[11]

寒湿疫的用药往往突出辛烈通气、芳香避秽、气味厚重。气味辛烈之品多辛温发散,走窜燥烈,针对疫气由口鼻而入,痹阻气机之特点,能行气通窍,开通玄府,驱邪外出,如草果、细辛、丁香等药物。芳香药物多具宣透发散之性,而有辛香流气,避秽化浊之用,疫气多夹杂秽浊,侵犯上焦,芳香药物其性升散,与人体上焦清阳之气同气相应[12],而能驱除秽浊之邪,即《医学心悟·卷三》所言:“邪客上焦,乃清虚之所,故用芳香以解之。”具体药物如菖蒲、降香、雄黄等。寒湿疫邪其病证多在下焦,《素问·至真要大论》言:“补下治下制以急。” 张隐庵指出:“急则用气味之厚者,厚则沉重易下。”此时唯有气味厚重之品方能直达病所,吴鞠通亦言:“治下焦如权,非重不沉。”邪入下焦,用药必气味俱厚,方能沉降。寒湿疫邪侵袭下焦,可酌情选用附子、肉桂等气味俱厚之品温阳散寒[13]。

吴鞠通以霹雳散为主方论治寒湿疫。本方出自《温病条辨·上焦篇·补秋燥胜气论》,其组成为:桂枝(六两)、公丁香(四两)、草果(二两)、川椒(炒,五两)、小茴香(炒,四两)、薤白(四两)、良姜(三两)、吴茱萸(四两)、五灵脂(二两)、降香(五两)、乌药(三两)、干姜(三两)、石菖蒲(二两)、 防己(三两)、 槟榔(二两)、荜澄茄(五两)、附子(三两)、细辛(二两)、青木香(四两)、薏仁(五两)、雄黄(五钱),上药共为细末,开水和服。其原条文云:“本方主治中燥吐泻腹痛,甚则四肢厥逆,转筋,腿痛,肢麻,起卧不安,烦躁不宁,甚则六脉全无,阴毒发斑,疝瘕等证,并一切凝寒固冷积聚。”

本方用附子、细辛、桂枝入少阴以温阳助火;
用乌药、干姜、荜澄茄、良姜、川椒、公丁香、草果入太阴以温中散寒燥湿;
用吴茱萸、小茴香入厥阴以散寒止痛,疏肝下气;
用青木香、薤白、槟榔、降香、五灵脂行气散结,化瘀止痛;
以石菖蒲、雄黄开窍避秽,薏仁、防己利水渗湿,疏筋缓急以治转筋。全方融温阳、散寒、燥湿、行气、止痛、开窍、避秽诸法,集大队温阳散寒燥湿与辛香行气止痛诸药为一炉,专治燥金寒湿与秽浊异气相参所致的寒湿疫[14]。同时从霹雳散的方证特点分析,方中温肝散寒下气与温中散寒止痛之药的数量与剂量最多,因此又可以治疗肝与脾胃寒湿凝结,气机阻滞,损伤真阳的内伤疾病,如胸胁痛、腹痛、腹泻、疝瘕、呕吐等证[15-16],《吴鞠通医案》中所记载的霹雳散案多是此类疾病。需要指出的是本方辛热温燥,有辛香耗气,易损肝胃阴津之弊,临证须慎用,“非实在纯受湿、燥寒三气阴邪者,不可服。”

在温疫学发展史上,明代吴又可著《温疫论》,以杂气致病,邪伏膜原立论,以达原饮开达膜原为主方治疫;
而后清代杨栗山著《伤寒瘟疫条辨》,以表里两感,火热怫郁立论,订升降散表里双解为主方治疫;
余霖著《疫疹一得》,以热毒充斥,气血两燔立论,创清瘟败毒饮清热解毒、凉血救阴为主方治疫[17]。上述三家所论之疫均属温热疫或湿热疫,且所制方药均以寒凉清解为主。而吴鞠通所论则为寒湿疫,以燥气寒化,燥极而泽立论,制辛热温燥的霹雳散治疗燥金寒湿夹杂秽浊疠气直中脏真,阴阳逆乱之证。需要指出的是,在此次“新冠肺炎”的中医诊疗中,众多中医学者认为其属于“寒湿疫”的范畴,病机为疫毒湿寒与伏燥搏结,壅塞肺胸,损伤正气,以透邪除湿,避秽化浊,解毒通络诸法进行辨治[18-20],收效卓著。由此可见,在中医疫病学发展历程中,吴鞠通“寒湿疫”理论进一步拓展了疫病辨治的范围,具有重要的理论与临床价值,值得进一步深入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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