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杰，王维奇,2，徐玲琳,2*，杨文文，阮敏敏，陈 斌

1. 福建师范大学 地理科学学院，福建 福州 350007；
2. 福建师范大学 湿润亚热带生态地理过程教育部重点实验室，福建 福州 350007；
3. 福州市绿色食品发展中心，福建 福州 350007；
4. 福州市农业科学研究所，福建 福州 350007

中国是世界上主要的茶叶生产国和消费国，拥有悠久的茶叶种植和外贸历史[1]。茶叶是我国重要的出口与消费品，对于劳动力、物流供应、交通运输和贸易出口条件要求较高[2]。而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必然会造成农时耽误、农资匮乏、劳动力短缺、运输受阻等问题，导致农业可持续发展受到影响[3-4]。如相雅欣等[5]研究发现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的影响，2020年中国六大茶类的茶叶销售额相比2019年均大幅度下降。鲍玉萍[6]研究发现，安徽省潜江市茶叶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的影响出现库存积压和销售额下降的现象。

茉莉花（Jasminum sambac）是木犀科常绿灌木，起源于汉代流入我国，目前福建、广西一带已成为世界茉莉花茶生产中心[7]。茉莉花根、茎、叶均具有药用价值，作为饮品逐渐为大众所接受[8]。福州是我国茉莉花主要产地之一[7,9]，2014年福建福州茉莉花与茶文化系统被联合国粮农组织列入全球重要农业文化遗产。探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影响茉莉花茶产业发展的关键因素，对于明晰福州茉莉花茶产业的困境与发展途径具有积极意义。

地方认同理论是由环境学家[10]提出的人与地方环境在情感、价值观、行为支持等方面的个人认同，是人地关系和人地情感研究的一个新方向[11]，具有空间和时间动态性特征[12]。目前，关于地方认同理论的应用主要聚焦在旅游[13-14]、农业文化遗产地[15-16]、城市化进程[17-18]、垃圾分类[19]等多个领域，多从地方居民的视角研究社会认知差异及其原因，为明晰认知差异及解决实际问题提供了有效方案，但探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视角下的相关研究仍鲜见报道，特别是关注于福州茉莉花茶产业未见报道。本研究拟通过调查问卷的方式进行数据搜集，以期探讨疫情影响下的茉莉花茶产业发展模式和途径，为茉莉花茶产业可持续发展提供参考。

福州市位于福建省东部（25°15" ～ 26°29N，118°08" ～ 120°31"E），属亚热带季风性气候，年降水量 900 ～ 2100 mm，年均日照时数 1700 ～1980 h，全年无霜期达 326 d，平均湿度 77%，地势西北高东南低[20]。福州生产的茉莉花主要为单瓣茉莉和双瓣茉莉，品种优良。茉莉花由于喜湿喜光的特点，在福建主要分布在闽江沿岸的冲积平原和沙洲上[16]。福州是我国四大茉莉花主产区之一，种植历史悠久，在涵养水源、护岸促淤、保障生物多样性和促进经济发展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22-23]。

2.1 问卷设计与调查

2020年5月通过实地调查和资料查阅，确立调查问卷的主题。调查问卷包括量表数据和非量表数据，其中量表数据为居民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时茉莉花茶产业发展的地方认同维度量表（1：表示完全不同意，5：表示完全同意的五分制的李克特量表），量表共4个维度（困难认知维度、现实认知维度、情感认同维度、行为支持维度），每个维度以5个不同的题目测量。非量表数据为人口统计学和茉莉花茶产业发展现状与振兴途径。

本文采用网上问卷和实地调研相结合的方法，调查区域为福州市，包括福州市民以及外来人员。通过随机向居民发放调查问卷的方式共发放问卷350份，收回有效调查问卷数量327份，调查问卷有效率为93.42%。调查对象基本特征见表1。

表1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时样本人口统计学特征Table 1 Demographic characteristics of samples during the outbreak of the COVID-19 pneumonia

2.2 问卷的信度和效度

根据SPSS 20.0的信度分析及因子分析的方法对量表进行信度和结构效度分析。结果表明，地方认同维度量表的克朗巴哈系数为0.838，KMO统计量为0.816，球形Bartlett检验在0.01显著性水平下相关，说明量表的信度和结构效度较好。

3.1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时居民地方认同维度特征

据表2可知，居民认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对于茉莉花茶产业发展的总体认同维度介于2.39 ～ 2.99（1 ～ 2.4为不同意，2.5 ～ 3.4为一般，3.5 ～ 5为同意[21]）；
其中居民对于现实认知维度和行为支持维度为不同意，对困难认知维度和情感认同维度为一般，可见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时居民对于茉莉花茶产业的地方认同程度总体上较低，说明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对于茉莉花茶产业发展的影响较大。

表2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时居民地方认同维度Table 2 Local identity dimension of residents during the COVID-19 pneumonia

3.2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时地方认同维度与人口统计学特征相关分析结果

据表3可看出，学历和收入来源与困难认知维度显著正相关（P＜ 0.01），与情感认同维度显著正相关（P＜ 0.05），学历与现实认同维度显著正相关（P＜ 0.01），收入来源与现实认同维度显著正相关（P＜ 0.05），表明学历和收入来源会促进地方居民对于关心和支持茉莉花茶产业的发展。而年龄与四个认知维度显著负相关（P＜ 0.01），表明随着年龄的增加，居民对于茉莉花茶产业关注程度较低。而行为认同维度仅与年龄显著负相关（P＜ 0.05），与学历和收入来源不显著，表明居民对于实际行动上支持茉莉花茶产业发展的认同度较低。

表3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时地方认同维度与人口特征的相关分析结果Table 3 Correlation analysis of local cognitive dimensions and demographic characteristics during the COVID-19 pneumonia

3.3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对茉莉花种植、生产和收益方面的影响

据图1，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前与疫情时福州茉莉花种植面积变化较大。相比于疫情前，疫情时种植 0.1 ～ 0.6 hm2的农户比例增加 49%，0.6 ～ 1.5 hm2的比例降低 38%，1.5 ～ 3.5 hm2的比例降低6%，＞3.5 hm2的比例降低5%。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与疫情时种植茉莉花田年均收入变化亦较高。相比于疫情前，茉莉花田年均收入＜1万元/667 m2的农户比例增加50%，1 ～ 3 万元 /667 m2的比例降低了 41%，3 ～ 5 万元/667 m2的比例降低了7%，＞5万元/667 m2的比例降低了2%。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前与疫情时工人工资水平变化较大。相比于疫情前，日均100 ～ 200元工资的农户比例降低46%，日均200 ～ 300元工资的比例增加36%，日均＞300元工资的比例增加10%。

图1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前与疫情时茉莉花田种植公顷数、工人工资与年收入的对比Figure 1 Comparison of the hectare number, wages and annual income of jasmine fields before and after the outbreak of New Coronavirus pneumonia

3.4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时与茉莉花茶产业发展相关居民的认知

据图2（A），卡方检验表明与茉莉花茶产业发展相关的居民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影响茉莉花茶产业的因素认知具有差异性（P＜0.01），其中茉莉花茶销售途径、劳动力工资水平和劳动力数量影响程度较高，而茉莉花茶产量和销售价格的影响程度较低。据图2（B），卡方检验表明与茉莉花茶产业发展相关的居民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时从事茉莉花茶产业困境认知具有差异性（P＜ 0.01），其中劳动力、资金、政策、土地影响程度较高，而技术等方面影响程度较低。据图2（C），卡方检验表明与茉莉花茶产业发展相关的居民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时茉莉花茶企业的销售模式认知具有差异性（P＜ 0.01），其中电商业务、直播带货、团购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下主要销售模式，而店面销售等方式受疫情影响明显。据图2（D），卡方检验表明与茉莉花茶产业发展相关的居民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时茉莉花茶企业的拓展业务途径认知具有差异性（P＜ 0.01），其中电商业务、技术研发、产品深加工是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时主要关注的产业拓展模式，而休闲旅游等方面受关注程度较低。

图2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时茉莉花茶产业发展困境与振兴途径Figure 2 The development dilemma of the jasmine tea industry and the way to revitalize in the COVID-19 pneumonia

4.1 讨论

4.1.1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对茉莉花茶产业的地方认同的影响

地方认同是居民对于当地产生的情感、行为、认知等方面的认同，它体现出个人与社会之间的相互依赖性。据图3，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时，居民地方认同维度（情感认同、困难认同、行为支持、现实认知）偏低，这表明茉莉花茶产业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期间受到地方居民的关注与支持程度较低，这是因为茉莉花产品属于非生活必需品，相对于粮食、蔬菜、油、盐等生活必须品而言其受关注程度较低。另外，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对我国经济发展产生重大消极影响。在2020年第一季度我国第一、二、三产业GDP分别降低6.8%、9.6%和5.2%[22]。其中农业经济主要是由于交通封锁、市场关闭、人员隔离而造成农产品流通不畅，进而使得农业收入降低[23]。所以在全国经济遇到危机的大背景之下，茉莉花茶又属于休闲消费品和非生活必须品，相对于与生活息息相关的生活必需品而言，其产业更容易受到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的影响，这与其受到关注程度低相关。此外，相关性分析表明，情感、困难和现实认同维度都与学历和收入来源显著正相关，而与年龄显著负相关，这表明受教育程度和收入对茉莉花茶产业地方认同具有积极作用，而随着年龄的增加则会产生负面影响。任洪昌等[14]在对福州茉莉花农业文化遗产地地方认同的研究中发现，受教育程度和收入会使居民地方认同感更强和支持力度更高。而张永勋等[24]在对福州茉莉花种植意愿的研究中发现，随着年龄的增长，获取信息知识的方式单一化将不利于综合认知水平的提高。因此，政府和媒体可以通过更多途径让居民了解茉莉花茶产业，提高居民对茉莉花茶产业的关心和支持度。另外，近年来福州茉莉花茶受红茶、白茶、乌龙茶等茶品的影响，竞争性增大。应通过产品深加工提高产品品质，打造特色品牌来提高茉莉花茶知名度与质量，促进地方居民对于茉莉花茶产业的认可与支持，进而提升地方居民对茉莉花茶产业的情感依恋。

图3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时地方认同维度下茉莉花茶产业振兴概念模型图Figure 3 Conceptual model diagram of the revitalization of the jasmine tea industry under the dimension of local identity during the COVID-19 pneumonia

4.1.2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对茉莉花茶产业发展困境与振兴途径的影响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对于农业经济影响主要为交通停滞、务工人员减少、劳动力工资水平上升及销售不畅等[25]。据图3，调节着茉莉花茶产业发展的主要因素是劳动力数量和工资水平、销售途径、资金、土地和政策。福州茉莉花种植户主要为企业承包下的大户种植和小农户种植[16]。由于福州为沿海城市，本地雇佣工人成本较高，而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的影响人口流动受限制[26]，外地工人（贵州、广西、安徽等）无法前往，使得从事采摘需要大量劳动力的茉莉花种植大户而言，不得不以高工资雇佣本地居民。本研究发现疫情时的工人日工资水平 200 ～ 300 和 ＞ 300 元，均呈现增加趋势的结论进一步印证了这一现象。而小农户种植户通常会卖给茉莉花采购商，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限制也会使得销售途径减少。此外，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时交通受阻和停工停产也会对茉莉花茶产业加工和销售产生不利影响，这与本研究中茉莉花田收入＞ 1万元/667 m2的比例在疫情时均呈现下降趋势相一致。而土地的影响主要是由于劳动力数量供应较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时降低而使得茉莉花田种植面积下降，这与本研究中发现种植＞ 0.6 hm2的茉莉花田的比例在疫情时均呈现下降趋势相一致。

据图3，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时茉莉花茶产品的销售模式主要以电商业务、直播带货、团购为主，而传统店面销售不是十分景气，主要原因是人员流动性降低使得购买力下降，而电商业务、直播带货、团购等措施可以通过快递、物流等方式送达，所以这些模式得以发展。其次，福州茉莉花茶在满足当地居民消费的同时还会通过外贸销售给世界其他国家[27]。由于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在全球性范围内传播，造成交通不畅、销售途径短缺、外贸受限，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福州茉莉花茶产业的发展。据图3，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后，茉莉花茶产业拓展了电商业务、科技研发、产品深加工等，这是由于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对茉莉花茶产业带来了一些影响，使得企业家开始转变发展模式，实现多途径发展。此外，加大科技投入，提高产业自动化和信息化水平，减少对劳动力的依赖，也是有利于劳动力短缺期间解决产业发展的瓶颈问题。

4.2 结论

（1）地方认同整体得分较低，相比于困难认知、现实认知和情感认知维度，行为支持维度对地方认同影响较小，而这与年龄、收入来源和学历水平等因素有关；
（2）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对茉莉花种植面积、每667 m2年收入和工资水平的变化产生较大影响，其中＞ 0.67 hm2茉莉花田种植数、每 667 m2＞ 1 万元茉莉花田收入的农户比例都呈现降低趋势，而＞ 200元工人日均工资的农户比例呈现增加趋势；
（3）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时，劳动力数量、工资水平、土地、政策、资金和销售途径是制约茉莉花茶产业发展的主要因素；
（4）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使茉莉花茶产业振兴迎来了新的机遇，科技研发、产品深加工和电商业务等得到茉莉花茶企业家的认可和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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