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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雕龙》翻译现状述评

2023-02-07 10:10:11

王 杨

(武汉科技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0)

当今中国在对外文化交流中正处于“入超”环境之下,外来文化在中国的输入及影响大于中国文化对世界的输出及影响。以文学理论的交流为例,中国古代文论的对外输出,尤其是对西方世界的输出,远不及西方文论对中国的输出。即便中国文论经典著作传入西方,能够进入其学术研究中心的也是屈指可数,就连代表中国文学批评最高成就的《文心雕龙》也难以逃脱此命运。这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中外文字之隔阂。要想了解中国古代文论,更多的人必须借助于译本而非直接阅读原文。于是,原著的翻译问题就显得尤为重要,它不仅是海外学者研究中国文论的必要条件,也是中国古代文论海外传播的重要基础。《文心雕龙》是中国第一部体大虑周的文学理论著作,全面系统地考察世界范围内的《文心雕龙》翻译现状,梳理并分析其代表性的翻译成果,不仅能从中发现不同地区《文心雕龙》的传播与研究状态,同时也可以为将来的译者提供参考与借鉴。

首开《文心雕龙》英文翻译先河的是英国汉学家修中诚(Ernest Richard Hughes)。修中诚曾在中国传教二十余年,1933年回到牛津大学教授中国哲学。1948年至1952年任教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期间,他完成了专著《文的艺术:陆机〈文赋〉翻译与比较研究》(TheArtofLetters:LuChi’s“WenFu”,A.D.302,ATranslationandComparativeStudy)。[1]修中诚在附录中翻译了《文心雕龙》第一篇《原道》。

第一个将《文心雕龙》全书译成英文的则是华盛顿大学东亚系的施友忠(Vincent Y.C.Shih)。1959年,他的《文心雕龙》英文全译本(TheLiteraryMindandtheCarvingofDragons)由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出版。[2]该译本除译文与注释外,还有数十页的导言。这也是《文心雕龙》的第一个外文全译本,它激发了西方学者对中国古代文论的浓厚兴趣,堪称海外“龙学”史上一部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译著。1970年,台北中华书局出版了该译本的中英对照本。1983年,香港中文大学出版了中英对照增订本。诚然,施译本也有不足之处,如个别地方译文过分冗长,增添了不少不必要的内容,以及个别的误译与漏译等。[3]然而,不可否认的是,施译本至今仍是最有影响力的一个英文全译本。

1962年,杨宪益、戴乃迭夫妇合译了《文心雕龙》中的《神思》《风骨》《情采》《夸饰》以及《知音》等5篇,发表于英文版《中国文学》(ChineseLiterature)第8期。[4]较之于施译本,杨戴译本更忠实于原著,向西方读者提供了一种更真实更完整的译本。作为中国大陆出版的第一个《文心雕龙》英译本,杨戴译本具有不可忽略的重要意义。

1971年,匈牙利汉学家杜克义(Ferenc Tökei)在布达佩斯出版《中国三至六世纪的文类理论:刘勰的诗歌类型论》一书(英文版)(GenreTheoryinChinainthe3rd-6thCenturies:LiuHsieh’sTheoryonPoeticGenres)。[5]该书主要评价了刘勰的文学理论,其中收录了《通变》与《时序》篇的英译,并翻译了《文心雕龙》中“文体论”的几个段落。1975年,时任斯坦福大学亚洲语言学系主任的刘若愚(James J.Y.Liu)出版了《中国的文学理论》(ChineseTheoriesofLiterature)一书。[6]他将这本书中所有汉语文献的引文都译成了英文,其中包括《文心雕龙》中《原道》《神思》《体性》《情采》以及《序志》等篇的部分内容。他的译文首先力求“信”“达”,其次求“雅”。1989年,王佐良先生出版专著《翻译:思考与试笔》。[7]在该书第二部分“试笔”的“中译外篇章”中,他翻译了《文心雕龙》的《明诗》与《才略》2篇。

中国读者最为熟悉的《文心雕龙》英译来自哈佛大学的宇文所安(Stephen Owen)。1992年,宇文所安历经12年打磨,出版专著《中国文学思想读本》(ReadingsinChineseLiteraryThought)。[8]该书翻译了《文心雕龙》中的18篇,其中完整翻译的有14篇,包括《原道》《宗经》《神思》《体性》《风骨》《通变》《情采》《熔裁》《比兴》《附会》《总术》《物色》《知音》以及《序志》,另外还有4篇被部分译成了英文,分别是《定势》《章句》《丽辞》以及《隐秀》。该书是宇文所安为美国大学文科研究生讲授中国文学理论课程时所用的一个读本,所以作者采用了特殊的解说形式:“一段原文,一段译文,然后是对若干问题的讨论。”[9]作者认为传统中国诗学的英译很难同时获得优雅与有效,因此他更多时候选择的是直译,对于重要术语的翻译都附有汉语拼音与注释,并且附录中还有术语集释。2003年,该书的中文译本《中国文论:英译与评论》由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出版。

除了施友忠译本,《文心雕龙》还有两个英文全译本。1998年,黄兆杰(Siu-kit Wong)与人合作的《文心雕龙》全译本(TheBookofLiteraryDesign)由香港大学出版社出版,这是《文心雕龙》的第二个英文全译本。[10]黄兆杰长期在香港大学中文系教授中国古典文学与翻译。早在1983年,他就已经开始了《文心雕龙》的英译工作。他于当年编译的《中国早期文学批评》(EarlyChineseLiteraryCriticism)一书由香港三联书店出版,该书就包含《文心雕龙》中《神思》与《序志》篇的英文译文。[11]2003年,夏威夷大学的杨国斌完成了《文心雕龙》的第三个英文全译本,即由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出版的《大中华文库汉英对照·文心雕龙》(共两册)(DragonCarvingandtheLiteraryMind)。[12]杨国斌早年曾师从王佐良先生从事文学翻译研究。1992年,他在博士论文《〈文心雕龙〉英文新译30篇与理论探讨》中就已经完成了《文心雕龙》30篇的翻译。[13]该译本采用周振甫的《文心雕龙今译》为基本文本,译文较为典雅流利。

《文心雕龙》的第一个日文全译本由兴膳宏译注。兴膳宏是日本著名的中国古典文学与文论研究家,在六朝文学思想研究方面颇有建树。20世纪60年代,兴膳宏在京都大学研究生院文学研究科攻读博士课程期间开始了《文心雕龙》的译注工作。1968年,他的《文心雕龙》日文全译本由筑摩书房作为《世界古典文学大系》第25卷出版。[14]兴膳宏的译文以范文澜的《文心雕龙注》为底本。该书主体内容包括三个部分:现代日语译文、日本传统训读文译文以及详尽的注释。此外,译文后还有4种附录:解说、作家略传、年表与索引。其中《文心雕龙解说》共两万余字,详细评述了刘勰之前的文学批评史、《文心雕龙》的思想、结构、文体以及版本等,并记载了刘勰的生平事迹;
《历代主要作家略传》以传记的形式对《文心雕龙》中提及的自战国至梁代的主要作家一百一十五人(含刘宋之后的颜延之,因为《总术》篇曾提及过他)进行了简要介绍,并相应地配有简短解说;
《文心雕龙大事年表》则从文学、政治及世界史三个方面记载了从殷周至南朝梁这段历史时期的文学事项及中外重大事件。户田浩晓曾评价说,“这个译本是日本出版全译《文心雕龙》的嚆矢,注中引用了历来注释书中不载的大量典故,裨益后学可谓功莫大焉。”[15]

《文心雕龙》的第二个日文全译本由九州大学的目加田诚完成。目加田诚是日本著名汉学家,在中国古典诗学研究方面成就不俗,《文心雕龙》便是其主要研究对象之一。他入职九州大学不久便组织了“《文心雕龙》读书会”,是日本最早开始翻译《文心雕龙》的学者。1946至1963年,目加田诚在《文学研究》(九州大学出版)杂志第35辑、第40辑、第41辑、第47辑、第60辑和第62辑先后发表《文心雕龙》日文译注多篇。此后,他对之前的译文进行了全面修改与补订。1974年,他的《文心雕龙》全译本被收入平凡社出版的《中国古典文学大系》第54卷《文学艺术论集》中。1986年,东京龙溪书舍出版的《目加田诚著作集》(全八卷)也收录了该译本(《目加田诚著作集第五卷·文心雕龙》)。[16]由于这个译本的主要读者对象是普通大众,所以译者是以口语体来翻译的,语言平易浅近,这在日本还是第一次,对以后的日本《文心雕龙》译注与研究影响深远。此外,该译本还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因为它不仅仅是译注,还包含了译者本人的诸多见解以及对中国古代文学及文论的广泛的研究成果。[17]

《文心雕龙》的第三个日文全译本由立正大学的户田浩晓译注。户田浩晓是日本著名“龙学”家,早在二战时期他就开始了《文心雕龙》的译注工作。1960年至1970年,他在立正大学的《城南汉学》杂志上发表《文心雕龙》的译文连载共12次。1972年2月,经全面修改与补订之后,他的《文心雕龙》选译本由明德出版社出版,该译本在之前连载译文的基础上扩充至18篇。[18]在随后的两年时间内,户田浩晓又完成了《文心雕龙》的全译本,其中上卷于1974年出版[19],下卷于1978年出版[20]。作为日本知名的《文心雕龙》版本学家,户田浩晓在译注过程中特别重视版本研究。在完成全译本之前,他曾发表过一系列论考——《黄叔琳本文心雕龙校勘记补》(广岛大学《支那学研究》1951年第7号)、《文心雕龙何义门校宋本考》(《支那学研究》1954年第11号)、《关于冈白驹的文心雕龙开板》(《支那学研究》1958年第20号)、《文心雕龙梅庆生音注本异版考》(《支那学研究》1960年第24、25合刊号)以及《作为校勘资料的文心雕龙敦煌本》(《立正大学教养部纪要》1968年第2号)等,为之后的全译本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户田浩晓的译本为典型的通俗化翻译,而且文献丰富,注释翔实。

相比于日本,韩国的《文心雕龙》翻译开展得比较晚。1975年,韩国圣心女子大学教授崔信浩将《文心雕龙》全文译成了韩文,由玄岩社出版。[21]这是第一个韩文译注本。该书第一部分是译文,第二部分是原文及注解,后记部分包括对《文心雕龙》的内容简介。1984年,韩国汉学家李民树翻译的《文心雕龙》全译本由韩国乙酉文化社出版。[22]李译本与崔译本在内容上大同小异。此外,两个译本都以黄叔琳注本为底本并同时参考兴膳宏的日文译注,却没有能够参考中国当代学者的重要校注与译注成果,所以并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23]1994年,崔东镐教授的《文心雕龙》韩文全译本在汉城出版。[24]该译本译文生动流畅,但由于注释被安排在卷尾,不利于读者将其与原文及译文进行对照。这三个韩文全译本对于《文心雕龙》在韩国的进一步传播与研究无疑具有重要意义。除了韩国学者的译本之外,2007年,中国学者金宽雄与金银晶的《文心雕龙》韩译本由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和延边人民出版社出版(即大中华文库汉韩对照版《文心雕龙》全译本)。[25]金宽雄是延边大学朝鲜族教授,他的译本以周振甫的《文心雕龙今译》为底本,是中国国内的第一个韩文全译本。

除了英、日、韩三种译文,《文心雕龙》还有其他各种语言的译文,主要集中在欧洲大陆,包括法文、意大利文、西班牙文、德文、俄文等,目前已知前4种语言有全译本。

《文心雕龙》外译最早的是法文翻译,始于1926年的巴黎。当时,前苏联汉学家阿列克谢耶夫(B.Alexéiev)在巴黎法兰西学院做了六场有关“中国文学”的讲座,其中第一讲即介绍《文心雕龙》。1937年,阿列克谢耶夫在巴黎出版专著《中国文学》(LaLittératureChinoise)[26],内容即是当年的讲义,该书首次以法文翻译了《文心雕龙·原道》篇。1964年,何如在《中国文学》法文版发表《文心雕龙》中《神思》《风骨》《情采》《夸饰》及《知音》等5篇的译文。1975年,匈牙利汉学家杜克义(Ferenc Tökei)发表的《六世纪初中国的韵律学作品》(“Textes prosodiques chinoise au début du VIe siècle”)一文中以法文翻译了《文心雕龙·声律》篇。[27]1984年,法国汉学家弗朗索瓦·朱利安(Francois Jullien)在巴黎第八大学《远东远西》(Extreme-OrientExtreme-Occident)杂志上发表论文《既非圣经又非古典著作,儒家的作品是对照中国文明的基本著作》(“Niécriture sainte ni oeuvre classique:du statut du texte confucéen comme texte fondeateur vis-à-vis de la civilisation chinoise”)[28],其中翻译了《文心雕龙·宗经》篇。1985年,朱利安发表论文《想象力的产生:思考中国文学和西方文学中的提问方法》(“Naissance de l’imagination:éssai de problématique au travers de la réflexion littéraire de la Chine et de l’Occident”),其中翻译了《文心雕龙·神思》篇的部分内容。[29]1989年,他又发表了《刘勰文学对偶句的理论》(“Théorie du parallelism littéraire d’après Liu Xie”)一文,其中翻译了《文心雕龙·丽辞》篇。[30]1997年,法国汉学家华蕾立(Valerie Lavoix)在法国国立东方语言文化学院(简称INALCO)完成了博士论文《刘勰:文人、世俗佛徒、诗歌仲裁者》(LiuXie(ca465-ca521)Hommedelettres,bouddhistelaicetjugedespoetes),其中翻译了《文心雕龙·明诗》篇。[31]2004年,法国汉学家雅克·班巴诺(Jaques Pimpaneau)在其专著《中国古代文学文选》(Anthologiedelalittératurechinoiseclassique)中全译或节译了《文献雕龙》的《原道》《宗经》《神思》《风骨》《比兴》《隐秀》及《养气》等7篇。[32]令人惊喜的是,《文心雕龙》的第一个法文全译本是由中国学者完成的。2006年,西南交通大学的陈蜀玉教授在其博士学位论文《〈文心雕龙〉法语全译及其研究》中第一次以法文翻译了《文心雕龙》全50篇,译文主要参考了王运熙、陆侃如与牟世金、以及杨明照等人的译注。[33]这项成果填补了“龙学”界的一项空白,无疑将对法语世界的《文心雕龙》研究产生重大影响。2010年,外文出版社出版了陈蜀玉的法文版《文心雕龙》(L’essencedelaLittératureetlaGravuredeDragons),附录中的“人名录”里还对书中人物进行了法汉双语介绍。[34]次年,陈蜀玉的专著《〈文心雕龙〉法译及其研究》由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正式出版。[35]

欧洲第一个《文心雕龙》全译本是意大利米兰大学汉学家珊德拉(Alessandra Lavagnino)的意大利文全译本。珊德拉从1982年开始用意大利文翻译《文心雕龙》。之后的两年时间里,她在意大利那不勒斯《东方大学学刊》上先后发表了《比兴》《序志》《原道》《征圣》《宗经》《正纬》以及《辨骚》等篇的译文共7篇。1993年,《文心雕龙》意大利文全译本在米兰出版。[36]珊德拉认为,用西方文论术语来翻译《文心雕龙》是行不通的,必须“保留中国的词汇,来向西方读者解释其主要含义和不同的表达方式”。[37]她的意大利文全译本对于《文心雕龙》在欧洲的传播与研究无疑具有重要意义。

随后,《文心雕龙》的西班牙文全译本(ElCorazóndelaLiteraturayelCinceladodeDragones)也于1995年出版,译者是西班牙格拉纳达大学的汉学家雷林克女士(Alicia Relinque Eleta)。[38]此外,德国汉学家德博(Günther Debon)于1989年在荷兰出版了《中国诗歌:历史、结构和理论》一书(德文版)(ChinesischeDichtung:Geschichte,Struktur,Theorie)。[39]作为德国第一个研究中国古代文论的学者,德博显然十分了解《文心雕龙》的重要性。他在该书关于中国诗词的手册部分里翻译了《文心雕龙·序志》篇的“赞”以及其他几个重要段落。《文心雕龙》的另一位德文译者是德国华裔学者李肇础。李肇础早在1982年就开始了《文心雕龙》的译注工作。1984年,他在博士论文中以德文翻译了《神思》《比兴》《夸饰》等3篇。1995年,他完成了《文心雕龙》下篇全部25篇(自《神思》至《序志》)的翻译。1997年9月,李肇础的《文心雕龙》(下篇)德译本由德国项目出版社出版,书名定为《中国的传统文学理论——刘勰关于雕龙般华丽风格的书》(TraditionellechinesischeLiteraturtheorie:LiuXiesBuchvomprachtigenStildesDrachenschnitzens(5.Jh.))。2001年至2005年间,他又完成了《文心雕龙》上篇的译注。2007年3月,李肇础的《文心雕龙》德文全译本(WenxinDiaolong:DasliterarischeSchaffenistwiedasSchnitzeneinesDrachen)终于在德国出版。[40]从着手翻译到最终出版全译本,前后一共经历了25年。

与前面几个欧洲国家相比,俄罗斯的《文心雕龙》翻译成果相对较少,目前尚无俄文全译本,甚至没有完整的单篇译文。不过,1979年,俄罗斯科学院东方学研究所研究员李谢维奇在其专著《古代与中世纪之交的中国文学思想》中曾论及了《文心雕龙》中的《原道》《诠赋》《颂赞》《谐隐》《神思》《风骨》《通变》《情采》《比兴》《时序》等10篇,其中所引原文由作者参考英译本译出。其大部分译文准确、通畅,易为俄文读者所理解,从中可见作者深厚的汉学功底。[41]

目前,《文心雕龙》已有英文、法文、意大利文、西班牙文、德文、日文及韩文等7种语言的全译本共14种(详见表1)、另有英文、法文及德文的节译本十余种(详见表2)。

从时间来看,《文心雕龙》外文翻译最近的一个译本出版于2010年,距1937年最早出版的译本七十余年之久。从地域来看,《文心雕龙》的翻译集中在中国、日本、韩国及欧美等多个国家及地区。从语言来看,日文及韩文全译本共7种,其他语言全译本共7种。值得一提的是,《文心雕龙》的英文翻译在其外译进程中并不是最早的,但却是成果最丰盛的,有全译本3种、节译本6种,共计9种的英文译本。然而,从译者来看,全译本译者中有6人为中国学者或海外华裔学者,占全部译者人数的43%,如果除去日韩译本,该比例则高达71%。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文心雕龙》在欧美的接受与研究程度远不及日韩,尤其是日本。

中国文论的研究与翻译实际上是相互促进的。《文心雕龙》的翻译实践属于研究型翻译,译者同时也是研究者。作为一部文学批评著作,《文心雕龙》涉及中国古代大量文论术语及众多作家作品。如果译者不理解这些术语、不通读这些作品,就难以保证译文的准确。就这一点而言,与其他国家或地区相比,日本学者做了大量更加细致、踏实的工作,日本的《文心雕龙》研究一直走在世界前列,因而在《文心雕龙》翻译方面也是做得最好的。日译本《文心雕龙》特别重视底本,注释详细,典故渊博,且多具考证与评论性质。这些优秀的译本又进一步促成了日本“龙学”的繁荣。相反,西方学者的《文心雕龙》研究水平往往参差不齐,对原著的理解也存在着或大或小的障碍,因此误读误译的概率也就更高,而这又反过来会对西方“龙学”研究造成负面的影响。

表1 《文心雕龙》全译本(按出版时间排列)

表2 《文心雕龙》节译本(按出版时间排列)

此外,《文心雕龙》的西文译本大多采用了将原文简单化的处理方式,尽管增强了在译入语读者中的可读性,但仅满足于向读者介绍基本观念,因而在很大程度上丧失了原著之“滋味”。众所周知,《文心雕龙》不仅选用了骈文这一纯文学文体进行创作,而且语词往往较为模糊且多隐喻,是中国文学批评史中典型的“诗性言说”。中国传统文化典籍在西语翻译中的一个普遍难题正是这种诗性表达的缺失,其中的缘由自然包括语言文字的隔阂,包括译者对原著研究的不充分,但更重要的还是东西方文化之差异。作为《文心雕龙》全译本译者,杨国斌的一番话很有代表性:“作为语言行为的翻译,其活动绝不限于语言本身,它绵延无际,伸展到人类生活最深处。翻译的理想是让一种思想、文化或生活被另一种思想、文化或生活所理解,但其实际却往往是把一种改变成了另一种。”[42]

近20年来,中国文学理论界最重要的论题之一就是中国文论“失语症”。中国的文学理论一旦离开了西方文论话语,似乎就无法阐释、无法言说了。重建中国文论话语的重要一步就是通过有效的翻译让其进入到西方主流话语。所谓“有效”是既要保留中国文论独特的言说方式,又要考虑到译入语读者的接受心理,使翻译实践与学术研究相辅相成。然而,从《文心雕龙》的翻译现状可以看出,中国文论在西方的译介仍有很长的路要走。如何在文化入超语境下顺利地输出中国古代文论,这是个难题。值得庆幸的是,中国文化界已经开始着手解决这个问题。1995年立项的《大中华文库》(汉英对照)工程迄今已经翻译出版了一百余种选题、共一百七八十册的中国古典文学名著和传统文化典籍。[43]该工程还计划将更多的典籍翻译成法文、西班牙文等,使国外读者能够欣赏到更多原汁原味的中国传统文化经典。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包括《文心雕龙》在内的众多中国文化典籍一定能成功地将中华文明展示并贡献于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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