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瑞雪 闵睫

（上海上房园林植物研究所有限公司，上海 201602）

芳香植物（aromatic plants）通常被认为是含有一定芳香性物质的香料植物、药用植物、蔬菜、果树、观赏植物以及一些未被开发的野生植物等。芳香植物的发展与人类历史的发展密切相关，人类对芳香植物的应用最早可追溯至远古时代，此后随着人类文明程度的不断提高，以及经济、科学、工业技术的不断发展，人们对芳香植物的认知和应用进一步深入（人类利用芳香植物改善生产和生活的历史经验也不断被现代科学所验证），应用领域也越来越广泛，最终实现了芳香植物的产业化发展（芳香植物不仅构建了较为成熟的香料香精、食品日化和医药制剂等产业链，还在生态营建、科学普及、产业孵化和高质量人文生活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和在世界范围内的交流和栽培。在此背景下，为促进芳香植物的进一步推广应用，笔者对芳香植物的创新应用形式及实际应用案例进行了总结分析，以供相关从业者参考借鉴。

1.1 芳香蜜源植物

芳香植物作为一类长久以来被主要关注其芳香性物质的功能性植物，其大部分种类在栽培和选育的进程中依然保留了完整的雌雄蕊和原始的花部结构，或在长期的演化过程中形成了多花蜜或多花粉的特征（如唇形科、芸香科、蔷薇科、菊科等芳香植物），再加上其挥发出芳香性物质，可吸引传粉昆虫并提供多种蜜源，这为生物多样性建设提供了更多的渠道。目前，世界上有三分之一的农作物依赖传粉昆虫进行授粉，但是，由于城市绿化植物的高度园艺化和乡村作物的单一化，导致传粉昆虫的食物来源和生存空间每况愈下。因此，利用芳香植物营建高效的传粉植物群落具有很高的生态价值。例如，在意大利西西里岛瓦法拉农场文化园内，有一处名为芳香花园-传粉空间/X-Studio的屋顶花园[1]，其在创意构架与地中海风格的陶土花盆内种植各种芳香植物（如薰衣草、百里香、迷迭香、分药花和薄荷等），不仅吸引了蜜蜂、蝴蝶和其他昆虫，极大地丰富了昆虫群落，还通过嗅觉和传粉媒介激活了人体的感官体验和记忆，营造出一个供个人休憩的花园空间，实现了人与自然环境共存。又如，在英国皇家植物园邱园的花境大道，同样营建了一个以芳香为主题的花境单元，种植的春夏秋相继盛花的芳香植物挥发出芳香性物质，引诱了大量传粉昆虫，构建了自然小群落；
同时，邱园中的花境单元都标明了种植平面图和植物名称，对芳香蜜源植物还起到了一定的科学普及作用。

1.2 生物驱避

化学农药的应用有利有弊，且目前人与环境对天然无公害的需求日趋迫切[2]。而芳香植物内含的可挥发性物质对许多农业或绿地的害虫具有触杀、驱避、引诱、拒食、干扰种群生长发育的作用，再加上可以抑制和杀死多种病原微生物，故可起到保护特定动植物，维系园林环境中生物多样性与生态平衡的作用[3]。例如，艾蒿精油对朱砂叶螨有一定的触杀作用[4]。在梨园中间作芳香植物，可降低蚜虫数量，害虫种群数量明显渐少[5]。在茶园间作罗勒、紫苏，能抑制小贯小绿叶蝉等茶园害虫，促进茶树生长，改善茶叶品质[6]。某些芳香植物（如侧柏、香叶天竺葵、薄荷、碰碰香等）可用作驱蚊和家居防虫。

在欧洲，一些小型私家农场会将芳香植物和果蔬进行合理套种或间种，一方面可以起到有效驱赶植食性昆虫、抑制病原微生物的作用；
另一方面，大多数芳香植物还具有冲茶、烹饪或香薰等食用和居家保健等用途。例如，比利时维耶尔一家小型庄园就将不同芳香植物与茄果和叶菜进行间隔种植。在邱园的皇家厨房蔬菜花园，同样将具有多种可挥发性物质的浓郁芳香植物（如银香菊、薰衣草、欧鼠尾草、牛膝草等）作为蔬菜园种植床的围边，这些芳香植物在发挥着生物驱避功能的同时，还吸引着传粉昆虫来服务不同季节更换种植的果蔬作物。

芳香植物的发展与人类历史的发展密切相关，加之现代科学技术进一步推动了芳香植物应用的广度和深度，故芳香植物成为了人类生活史的重要载体之一。

国外对芳香植物的应用最早可追溯到3 000～5 000年前的古埃及、古希腊时期，那时的人们利用芳香植物进行祭祀、治病等活动。芳香植物最早种植在修道院蔬菜园（也是最早的药草园），后随着工业化的发展，其被种植在果园和植物园，以进行集中采集和提供绿化装饰，现在更是对其实现了多元化应用[7-8]，这些应用历史也见证了国外人类生活史。例如，邱园内女王花园的药草植物区种植了几百种17世纪或更早的物种，科普展示牌上不仅标注了当今的植物名和科属，也有历史上使用过的通用名。同时，通过引用历史上这些植物出现在文学作品中的角色，可以间接地展示其在人类历史旅程中的植物价值。此外，用历史人物真实经历的故事讲述植物蕴含的能量，是最有说服力的科普展示。纵观国外历史，在没有出现工业革命之前，人类的生命保障绝大部分来自绿色植物，其中芳香植物又是特殊医药保健的主要来源，现代医药的发展也始终离不开植物的药用启发和自然灵性。

芳香植物在我国历史上也有多方面的应用。例如，辽西出土的字纹灰陶薰炉炉盖，距今已5 000多年，由此推测，早在5 000多年前，香薰就是人们日常生活的重要内容；
《神农本草》《史记》《本草纲目》等古籍更是记录了大量芳香植物的医药价值和治疗方法；
芳香植物在酿酒、制茶、调味、沐浴、防虫避腐等领域留下了丰富的人类智慧和特有文化；
芳香植物也是我国古代海上贸易之路的主要板块之一[9]。现在，芳香植物在我国更是被赋予了特殊的美学属性，在生态园林城市建设方面发挥了巨大作用（生态园林城市建设以绿化美化为基调，以增添彩化和香化为目的，取得了显著的生态环境效益[10]）。

3.1 园 林

芳香植物在我国园林中的应用由来已久，留园中的“闻木樨香轩”、拙政园的“远香堂”、狮子林的“暗香疏影阁”、网师园的“小山丛桂轩”都是巧借植物的芳香气味，在实景中升华意境，创造园林香景，而在杭州西湖景区，芳香植物更是与自然山水进行配置（如“曲院风荷”“灵峰探梅”），不仅形成季节特色景点，还提供一定的健康保健效果，更承载了一段段的历史[11]。目前，我国园林绿化均对芳香植物进行了配置种植，所散发的芳香气味也对散步的游客起到了一定的健康保健作用[12]。

3.2 社区绿地

随着人们生活节奏的加快和工作压力的增大，我国亚健康人群数量不断上升，芳香植物的康复功效随之在城市绿地中发挥出了多重作用，芳香植物的应用类型也逐渐多样化[13-16]。其中，社区绿地作为人们的重要活动场所，通过选用不同种类的芳香植物，不仅为社区居民提供了更加良好的居住环境，还保障了社区居民的身心健康[17-18]。例如，上海市徐汇区多个街道利用社区共享空间的露台、阳台或屋顶，打造出了融合芳香植物的绿色空间[19-20]，营造出了舒适的景观环境，并利用芳香植物的体验功能，发挥出了邻里互助、共享自治同乐的生态人居效益。

3.3 校园环境

随着“儿童自然缺失症”的日渐突出，在校园中建设芳香植物专类科普园，既能丰富校园环境，提升校园景观效果，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对师生起到舒缓放松、提神醒脑的效果，更有助于打造出以味觉、嗅觉、触觉为主的活动空间，用于实践教育活动，从而加强学生与自然的联系，促使学生全方面的发展和身心健康[21-24]。例如，上海临港实验中学被誉为“芳香校园”，从教室窗台、走廊到花房，种植了近百种芳香植物，每一位学生不仅可以通过课堂学习、栽培活动的小课题来研究这些植物的生长过程，从而培养创新精神和实践能力，塑造尊重生命、敬畏自然、反哺社会的意识，还能用不断收获的芳香植物作为原材料制作手工香皂、护手霜、润唇膏、香囊、芳香花艺等，显著地丰富了校园生活，形成了临港实验中学独特的校园文化；
又如上海世外教育浦江外国语学校以“芬雅”作为校园文化的主旨，选取校园公共绿化的林下区域，开辟了芳香专类花园（以薄荷叶片的形状作为整体造型，结合学校课程安排，将园区分为芳香蜜源区、芳香精油区、芳香饮品区、芳香时蔬区、根茎入药区、全株入药区、果实入药区7个植物种植区以及1块墙面的科普展示区），并开设以芳香药用植物为主题的历史文化、动植物观测及识别、芳香植物衍生品等课程，加强了学生的科学认知。

3.4 芳香园艺展览

目前，芳香植物凭借其特殊的功效和疗愈作用，始终在众多出彩的观赏园艺产品中占据一席之地，故国际主流的花卉展览均会推出芳香植物专题。同时，在如今全球疫情的大环境下，打造芳香植物的主题展览，有助于倡导健康的生活理念，了解芳香植物的功效和疗愈作用，传播康养理念和科普知识。例如，在切尔西花展上就有展示芳香植物的户外阳光房和居家花园；
上海植物园的寻芳庭、上海辰山植物园的香草园，均在倡导健康生活、生态园艺的同时，让游客享受到了感官体验[25]，并通过嗅觉机制发挥出了芳香植物一定的医疗保健作用（如改善情绪、降低血压、促进睡眠等）[26]。

4.1 休闲农业

随着我国休闲农业的发展，芳香植物因兼具观赏、香氛、食用、药用等特点，可结合乡村景点发展芳香植物乡村旅游，从而打造出一系列的创新生态产业链（如开发出各种芳香植物衍生品，形成具有自身特色的文创产品等），进而为休闲农业发展开拓新局面[27-30]。例如，上海金山奇果园曾是一处以猕猴桃采摘为主要产业的家庭农场，2021年该农场引进30余种芳香植物，设立了芳香花园区域，并开设了种植、拓印、纯露蒸馏、创意料理和烘焙等互动活动和课程，推出了芳香植物果酱、果醋、纯露等衍生产品，极大地提高了农场全年的活跃度和经营收入。

4.2 芳香植物主题乐园

芳香植物可通过选取适合的品种，因地制宜地进行规模化种植而形成主题乐园。例如，法国普罗旺斯种植成片的薰衣草、日本神户的香草园，均带动了区域特色旅游[31]。新疆霍城县打造的薰衣草文化旅游[29]，新疆伊犁以芳香植物为主题建设的综合性芳香园，均通过种植芳香植物，打造主题品牌，拉动了多产业共同发展[32]。台湾的香草菲菲和薰衣草森林是以芳香植物为切入点的主题休闲乐园，现已成为台湾的热门休闲景区，其中薰衣草森林连续几年入围台湾百大旅游景点。

芳香植物涉及面广、渗透性强，与人类生活息息相关，全球芳香植物的产业化发展主要集中在香料、食品、医药和洗涤化妆品等领域[33-37]，但是，进入产业化发展领域的已知芳香植物的种类数量非常有限（以我国为例，我国原生的芳香植物资源约有800余种，进行开发利用的有150种，进入产业化推广应用的仅有薄荷、山苍子、香茅、香樟、薰衣草、重瓣玫瑰等20余种[38-39]）。因此，亟需进一步进行芳香植物产业的启发和孵化。目前，上海交通大学芳香植物研发中心致力于芳香植物的教学、科研、开发；
建立在上海崇明的汉萃芳香产业研发示范区也是以芳香植物为核心的集中展示和孵化园区。芳香植物的种质资源对其产业化发展具有重要作用，故还要布局芳香植物的资源圃和产业园。

随着人们生活品质的提高，人们对健康的追求日益强烈，芳香植物在环境清新、消炎杀菌、食品生产等方面的应用也在不断深入和拓宽。

6.1 可食用芳香植物

可食用芳香植物主要包括调味料、蔬菜、水果、药草和茶等，其中，可作为蔬菜食用或是充当香辛料的芳香植物有唇形科的薄荷、罗勒、牛至、荆芥、藿香、百里香、迷迭香等，菊科的甜叶菊、洋甘菊、芳香万寿菊等，伞形科的茴香、彩叶水芹、芫荽等。同时，芳香植物的食用方式也逐渐多样化，可凉拌、熟食、茶饮、烘焙等[40]。例如，仅薄荷这一个种类就因品种的不同而有不同的食用方法（浆果奶油薄荷、巧克力薄荷可用于甜品，摩洛哥茶薄荷、苹果薄荷、香蕉薄荷、姜味薄荷、柚子薄荷可用于茶饮，草莓薄荷、凤梨薄荷可用于沙拉）。因此，随着社会的发展，可食用芳香植物会受到越来越多人的喜爱。

6.2 盆 栽

目前，在西方国家（如意大利和英国等）的园艺中心和花园市场都有芳香植物盆栽的售卖专区，芳香植物盆栽不仅种类繁多、规格多样（如适于厨房、都市公寓阳台种植的种类；
适于芳香药草花园种植的地栽种类和规格，适用于播种的芳香植物种子），而且具有众多的品牌和供应商。近年来，我国上海、杭州等长三角地区的园艺花卉市场也逐渐出现了芳香植物专售区，同时，借助于国内完备的网购系统，结合线上线下的销售平台，对其进行市场推广，芳香植物盆栽产品的市场必将不断壮大。

6.3 生活用品

芳香植物与人类生活密不可分，从4 000～5 000年前出土的陶熏炉，到先秦时期百姓随身佩戴香物，两宋时期的香铺和香药局，再到现在的香水，都印证了中国人民追求飘香生活的历史记忆[41]。现如今，许多芳香植物被做成了香囊、香袋、香枕、香薰等生活用品，应用范围更加广泛[42]。

我国芳香植物资源虽然众多，但是依然存在着品种混乱和退化等问题，再加上种植技术水平较为粗放，亟需进一步进行种质资源开发。同时，许多芳香植物的芳香性物质的成分尚处于未知状态，仍需进行大量的科研探索，从而进一步提高芳香植物的综合利用水平。另外，芳香植物的产业发展离不开科普教育和加大投入，需增加对芳香植物的宣传，并鼓励传统园林、园艺和农业企业逐步渗透到芳香植物的种植、加工、文旅、文创等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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