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文秘网

首页 > 心得体会 > 学习材料 / 正文

土家族织锦图案的文化渊源考究

2023-02-09 13:00:13

苏 晓,江 成

(1.吉首大学 张家界学院, 湖南 张家界 427000;

2.湖南涉外经济学院 人文艺术学院, 湖南 长沙 410205)

千百年来,土家族织锦一直是酉水流域土家族普及面最广、影响最深、工艺最完善、作品最丰富的民族民间工艺文化形式,它体现了湘西北土家族的文化传统和文化渊源,充分体现了土家族人的审美情操和民族意识。[1]土家族是一个只有语言没有文字的民族,历史和文化的表述,只能凭借民俗活动和工艺美术等进行。而工艺美术又是最直观、最贴近生活的一种形式,土家族妇女将民族的历史和生活的寄托都化为图案符号,代代相传。土家族织锦以它丰富的图案形式讲述着古老的文明进程,展示着土家人的民族信仰和精神崇拜,寄托着土家姑娘对美好生活的期待与向往。

土家族传统织锦图案涉及到历史文化、生产生活、自然环境等方方面面,体现了土家族人民敬重先祖英雄,崇拜天地自然的民族精神,展现了土家族丰富的文化内涵,显露出不同层次的文化积淀。

(一)自然风景

土家族织锦主要产生和发展于湘西龙山县。山是湘西永远的浪漫,水是湘西永恒的传奇。土家族织锦图案的产生与发展跟土家人的生活环境是分不开的,他们相互影响,相互交融。土家先民对大自然的认识和民族文化信息都融入织锦图案中。土家族织锦模仿和再现大自然的物象形态,是土家人在与自然和谐共处中的人化表现,中华民族文化艺术的本质也离不开人化思维。在土家人的眼中,万物都有美的一面,都能发现美。天上的星星固然是漂亮的,但与自然浑然一体的岩墙同样不失美丽。岩墙由乱石堆叠,可用于建屋基,围田坎,经历风吹日晒,上面开了野花长了野草,与自然融为一体。聪明能干的土家人以此为原型,在构成、色彩、工艺上花了很多心思,创作了“岩墙花”这一土家族织锦的典范,由此民间常有“最难岩墙椅子花”的说法。这是自然赋予土家人民的一笔财富,土家人热爱自然,在自然中发现美的创作精神,把没有生命的岩墙在织锦中织“活”了。

在土家族妇女的眼中,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是织锦上的花,动物是“花”,有龙花、蛇花、阳雀花等。植物是“花”,有禾兜花、梭椤花、麻叶花等。天上有太阳花、满天星,地上有船船花、岩墙花。就连日常生活中最不起眼的生活物品、农活工具,桌子、椅子、背篓、豆腐架子、桶桶盖都是他们心中最美的“花”。她们将这些“花”按照土家族妇女的理解,加工和升华,从而形成一套程序化的文化符号,这就是我们所见到的土家族织锦中的图案。

(二)植物对棉线染色的影响

土家族织锦属于熟织挖花织物,即织成后不需染色、印花,直接为最后完成产品。土家族织锦织造生产所需要的棉纱线,织前均需经过练制染色,依照不同的图案要求,加工成型,以备使用。民间传统的织物染色大多是使用当地出产的矿物、植物、动物染料,如土壤、烟垢、猪血等。常用的黑色、青蓝色、红色、黄色等色彩均采用纯天然的材质,甚至有净化自然的功能,以达到保护环境生态平衡的需求。由于酉水流域的自然条件加工出的天然染料色彩,产生了土家族织锦中常用的“五色”,即赤、黑、黄、青、白五种。例如,赤也就是红色,用朱砂染色,土家族先民是最早在武陵山区采挖和使用朱砂的部落。至今,湘西、凤凰、贵州铜仁等地区仍是我国朱砂的主要产地。朱砂价格相对昂贵,民间也会将苏木(豆科,常绿乔木)劈成小块,放置锅中,加水煮沸,待汁浓后,把纱线放进浓汁浸泡,经过一段时间,取出阴干。添加不同的媒染剂可得到不同的颜色,例加明矾可得到火红色,俗称深红。

(三)自然风物对土家族织锦配色的影响

土家族织锦色彩厚重艳丽。由于传承采用口传心授,只传承图案,颜色是土家姑娘自由配色,所以在配色上常常借鉴自然环境的色彩,如斑斓的山花、雨后的七彩虹等天然的色谱,在生活实用功能的基础上,大胆配色,赋予其灵活多变的随意性。土家族织锦还有一个独特的传承方法,只传纹样,不传色彩。土家人讲究“色由心生”,图案的色彩要靠织花人自己去体会。这些图案的构成和色彩的组合,是土家人对自然万物和民族风情的感悟和体会,是土家人审美习惯的真实写照。色彩以这样的方式传承,大大打破了一般民间工艺在艺术上完全程式化的构成,使土家族织锦在保持传统的前提下,更加丰富多彩,更加富有生命力。

土家族织锦是土家族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之一,独特的土家民族文化和不同的文化沉淀丰富着土家族织锦的绚丽图案。笔者重点分析背篓花、台台花、椅子花和四十八钩图案的文化渊源和演变,进一步分析地域社会环境对土家族织锦图案的影响规律。

(一)背篓花

土家族女性文化在土家族织锦大器浑厚的图案中留下了很多印记。背篓是土家族妇女劳作和生活必不可少的工具,特别是酉水流域,习惯于“男挑女背”的土家人,背篓多种多样。有背柴用的柴背篓,背小孩子用的“站站背篓”和摇窝背篓;
有日常用的细背篓,也有生产劳作用的粗背篓。在土家族织锦的“背篓花”中,没有通过具象的花纹表现背篓的外观,而是用背篓的局部块面重新组合排列,表达构成形式,大器中见细腻,十分别致。纵向水波纹的形式,整体而有序,犹如少女的脸,美丽动人。横向暖色色调的推移,统一而多变,展现了土家妇女对万物万象独特的生命感悟,真可谓独具匠心。

(二)台台花

台台花是酉水儿女的“摇篮曲”[2],酉水流域土家族孩童盖裙上特定的图案就是台台花。盖裙是由一块单边一米的方形黑色机织土布为主体,三面镶饰各约15厘米宽的“台台花”锦条。这上面的“台台花”是特定的土家族织锦图案,是外婆望月时不可缺少的礼物。盖裙美观且有一定的实用功能,包含着外婆期望孩子健康成长的寓意。

盖裙上“台台花”织锦为宽约15厘米的长条状,图案以小船和水波浪为主要内容,采用阶梯状的构成特点,方言称“台台”为阶梯状的物品,故花纹称为“台台花”。“台台花”是以二方连续的构成方式组合,整个图案颜色选用浅粉、浅黄、淡绿等娇嫩的色彩,大面积的黑色盖裙上以精致而细腻的锦条装饰,给盖裙增添了几分生机。它由“小船”“水波纹”和“面形纹”三种基本图案组成,缺一不可,体现的是一种特定的民族文化内涵。著名的民俗学家钟前孜先生指出:“不将民间艺术当作民俗现象来考察,不研究它与其他民俗活动的联系,就使民间美术失去了依托,不可能对民间美术有深层的了解。”[3]盖裙是在一种特定的民俗下产生的布艺衣物,而“台台花”图案也是由特定的民俗意义而产生的。

(三)椅子花

土家人一直以来生活在武陵山区的绵延山脉中,溪河纵横,山高林密,而且时常还有野兽出没,自然环境恶劣,生活劳作繁重而艰辛,造就了土家人勤劳勇敢的天性和浪漫温馨的心性。他们注重家庭,家就是他们安定的港湾和美好的寄托。他们把家里最熟悉的桌椅板凳描绘在织锦上,表现着对现实生活的美好憧憬。

椅子花是一个高度块面化的“抽象”图案,它是生活中“块毕”也就是小椅子的平面构成。以俯视视角来看,一个长方形花纹代表椅子,左右分别延伸两条“椅腿”,倾斜的椅背抽象成色块搭配。大面积浓重厚实的底色上纵向排列着“椅子”,两排椅子中间,有一个“万字格”,在土家人心中,“万字格”代表着太阳和火,所以中间的万字格就是“火塘”的象征。火塘是土家人居室空间的中心,是全家人生活起居的场所。由此可见,椅子花展现的不仅是生活物品椅子,展现的更像是一个椅子与火塘的场景,是一个拟人手法的家庭场景再现。四张小椅子围着一个火塘,正是暗示着一家人围坐在“火塘”边的亲情团聚。

(四)四十八勾

勾纹是土家族织锦中占比最多的一种传统图案。有的以勾的数量命名,以“八勾纹”为例,共八个勾,分为四组,每组两个勾,相互照应,象征着天、地、人、神围绕一个中心,层层推移散开。以勾纹的中心图案分类,有妥毕(箱子)八勾、金莲八勾等,均以勾纹为主体形式,散点式的四方连续或纵式二方连续构成存在,尺寸大小灵活多变。“经典的民族图案是在深厚的文化背景基础上,经过长年累月积淀传承下来的。它丰富的文化内涵、构成形式、色彩的强烈常常给人震撼”。[4]四十八勾图案所反映出来的特质,正是在湘西特有的环境中产生和发展的,体现的是天、地、人、神围绕一个中心,层层散开,处处照应,使新婚夫妇事事顺心,一辈子幸福[5]。因此,四十八勾土家族织锦是不可或缺的土家姑娘嫁妆,它蕴含着土家姑娘对未来幸福生活的向往,祈望当贤妻良母,多子多孙以及渴望和平、家庭和睦、邻里亲善、生产顺利和家人健康的美好愿望。另外,在祭祀及民俗仪式上,其还有民族图腾或者先祖祭祀的寓意,如土家族在跳摆手舞前,也要先在“摆手堂”前的神坛上供奉四十八勾。所以,四十八勾有某种与祖先类似的象征意义,其形成受到土家族文化和民族信仰的影响,其功能和作用,对民族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都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纵观土家族织锦的图案发展历程,窥斑见豹,也可以看出土家民族的发展历史。一个个历史时期的转变,都会在土家族织锦上或多或少的留下印记。这种以时间为依据的从历史角度的思考,让我们对土家族织锦图案的认识,从纵向延伸提升到空间层次的审视。古老的文明进程在土家族织锦上以丰富的图案形式呈现着,它是一部无字的土家民族史诗,静静的讲述着土家族祖先的传说,娓娓的诉说着土家族人民的喜怒哀乐。

(一)原始渔猎时代

秦汉之前,湘西北地区的土家族还处于“喜渔猎,不事商贾”的民族发展初期。这一时期,土家族的主要生产对象是自然界的鸟兽鱼虫,由此可见,当时土家族织锦代表性的图案,以“窝毕(小蛇)”和“实毕(小动物)”为主。这些代表性图案产生在土家族织锦发展初期,至今都保留着土家语的名称。

“窝毕”,土家语小蛇的意思;
“窝此巴”,是大蛇的意思,小蛇花和大蛇花是土家族织锦中较为常见的图案。蛇自古以来都是一种有吉祥寓意的动物,中国古代传说中女娲就是人首蛇身;
“实毕”,土家语译为“小野兽”或“小动物”,是原始渔猎时期狩猎的主要对象。所以“窝毕”“实毕”图案的产生和保存,也是受到渔猎时期土家族先民生产生活的影响。

(二)土家族基本成型时代

唐朝末年,“溪州之战”后,土家人民终于结束了长期的战乱生活,可以安居乐业,发展农业生产。受这一时期影响而产生的土家族织锦图案有“神龛花”和“六荞花”。这反映出土家族的道教信仰。神龛是家庭安居生活的产物,只有相对稳定的安居家庭生活,以及清晰的血缘关系,才能追溯祖先。土家族人的稳定生活和道教信仰产生了土家族织锦中的“神龛花”。“神龛花”纹样大气饱满,用几何化的语言构图,二方连续的形式表现,是土家族织锦中“名存形异”造型的典型图案。

“六荞花”以单独的菱形构成,构图采用四方共用形的方法,通过色相之间的渐变,重复推移,因此图案精美又变化多端。“六荞花”是从“苦荞”变形而来,在战乱时期种荞能渡过饥荒,深受穷人喜爱。土家人把“荞”通过几何化展现在土家族织锦的图案上,也是体现了农耕生活的状况,以及土家人对农作物的感恩之心。

(三)土司时代

彭氏土司自五代十国到清初雍正“改土归流”以来,统治酉水流域土家地区八百余年。而在这一时期,也是土家族文化发展的鼎盛时期,是土家族织锦定型兴盛的重要阶段。形成的土家族织锦图案较多,以“土王一颗印”“土王五颗印”及“老司衣”最有代表性。“土王”也就是“土司王”,主要是指溪州彭士愁,他率领溪州士兵抵抗楚国,是土家族人民的领袖,备受后人尊敬。

(四)改土归流

清朝雍正时期,“改土归流”,武陵山区的经济开始快速发展。满汉文化的融入,使当时的一些吉祥用语也出现在土家族织锦上。如“福禄寿喜”,采用四方连续布局,把相同的文字排成直行,别有一番风味。

土家族织锦的图案受到自然景观、民俗民风以及土家族历史发展的影响,涉及天上地下等多个方面,展现着土家族的传统文化和民族风情,充分反映了土家族人民的民族性格和审美情操。色彩上也受到大自然的色调和天然植物颜料的影响,呈现出赤、黑、黄、青、白——以“五色”为织锦的主要色调,形成了别具特色的民族文化色彩,表达出一种坚韧的民族精神,展示了土家族丰富的文化内涵和文化自信,显露出深厚的民族文化积淀和文化自信。

猜你喜欢 织锦背篓土家 瑶族织锦湖南科技学院学报(2022年1期)2022-04-14传播与传承:全媒体视域下的土家“啰儿调”文化产业(2022年8期)2022-04-13西兰卡普:土家族的织锦与史诗科学之友(2021年11期)2021-11-23黄牛背篓小小说月刊(2021年9期)2021-09-23传承科教新报(2021年16期)2021-05-11白嘴角马的背篓现代养生·上半月(2020年8期)2020-08-06背篓 外一首读友·少年文学(清雅版)(2020年10期)2020-03-19小学课间操跳“土家花灯戏”广西教育·D版(2019年1期)2019-03-13明清两朝地方文献辑录的土家语词汇分析三峡论坛(2018年4期)2018-09-10风情风光都醉人新少年(2015年5期)2015-07-10

Tags: 土家族   织锦   考究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