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丛， 李依鸿

(1.辽宁师范大学 国际教育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9；
2.吉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吉林 长春 130012)

传统意义上的国际中文教育范畴包括汉语基础、中国文学、中国文化、跨文化交际等语言文化方面的专业知识与技能。新时期的国际中文教育成为国家对外传播和宣传的重要窗口和途径。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要围绕中国精神、中国价值、中国力量，从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生态文明等多个视角，向世界阐释推介具有中国特色、蕴藏中国智慧的优秀文化。努力塑造可信、可爱、可敬的中国形象，展示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1]。随着这一国家战略的提出，如何将“中国好故事”有效融入国际中文教育中，创新对外讲好中国故事的理论和实践，是我们亟待探讨的新课题。

“故事”在外语教学中属于哪部分内容呢？它既是语言教学内容也是文化教学内容。故事文本包含词汇、语法和句型，这属于语言教学范畴。故事内容反映的文化内涵、价值观念，这属于文化教学范畴。由此可以看出，“讲故事”可以成为外语教学的有效手段。

斯韦尔提出的“5W”传播模式为我们提供了研究的切入点。他认为有效传播的5个环节和要素即“谁(Who) 通过什么渠道(In which channel)对谁(To whom)说了什么(Say what)取得了什么效果(With what effect) ”，分别对应“传播主体”“传播内容”“传播渠道”“传播受众”和“传播效果”[2]。

在国际中文教育视域下，中国故事的“传播主体”除了中文教师还应充分重视国际学生的特殊作用。他们既是传播的受众又是媒介还是讲述人，要充分意识到这一群体的有利条件和独特优势，发挥其桥梁作用，使之成为对外传播的中间力量。借助外媒和外国人士表达中国内容，可以有效降低国外受众的陌生感、距离感，提高故事覆盖率、落地率、接受率，提升故事的可读性和可信性[3]。本文将从“传播内容”和“传播渠道”的维度做重点阐述，首先要选择好适合外国人学习的中国好故事文本，其次要探索有效的讲授路径和策略，以期达到传播渠道纵深化、传播受众立体化、传播效果持久、深入、广泛、发散[4]。

内容规划重点是依据选材原则搜集、整理和选择适合对外讲述的中国好故事；
经过处理和加工，编写和制作针对国际学生的故事文本；
再科学地划定中国好故事的类别和等级。

(一)故事选材要求

首先，应遵循贯古通今，借古鉴今的选材原则。全面讲述中国文化、中国国情、中国发展，充分展示历史的中国、文明的中国、改革的中国、发展的中国、开放的中国。选材力求兼顾古代中国、现代中国与当代中国，兼顾中国传统文化、中国革命传统与中国当代精神。通过全面讲述中国最具代表性、最优秀的故事，使中外读者对中国有一个概括性的基本认识[5]，进而深入了解中国深厚的文化底蕴、灿烂的民族文化和丰满多元的中国形象。

中国古代的好故事主要来源于中国成语、中国寓言、中国民间爱情传说、中国历史人物和事件、中国节日民俗等。可参考的书目有《中国故事——中华文明5000年》《中国历史故事》《中国成语故事大全》《中国古代寓言故事》等。

中国现当代好故事的素材主要源于媒体平台。“感动中国”的人物故事、《中国日报》Facebook账号、“讲好中国故事”创意传播大赛获奖作品等汇集了很多当代中国优秀故事，丰富了对外讲述新时代中国好故事的文本。

近年，《中国日报》在其Facebook账号上发布了一系列世界各国青年录制的中国文化故事视频，以“他者”视角切入，以朴实自然的叙事风格向海外观众展示真实、鲜活的中国百姓生活。“讲好中国故事”创意传播大赛获奖的优秀作品中汇集了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的故事、中国人民奋斗圆梦的故事、中国坚持和平发展与合作共赢的故事、中外人民友好交流的故事[6]。

其次，好故事应该具有较强的思想性、艺术性和对外性。思想性体现在备选故事能反映出中国人正确的思想价值观念和中华民族伟大精神；
树立中国可敬、可爱的形象；
艺术性体现在备选故事有丰满的人物、精彩的情节和生动的艺术形式；
树立中国丰富的东方文化形象；
对外性体现在备选故事适合对外讲述，展现中外交流的时代风貌、创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贡献，树立中国健康文明、有担当、负责任的强国形象。

(二)文本配备要求

1.故事语言“汉语+外语”。用多种语言讲述中国好故事能有效扩大受众范围，降低理解难度，吸引更多参与者，同时在教学中能增强中文学习效果，促进汉外翻译比较研究。故事文本可以采用“汉语+外语”对照形式。国内首套中英文对照的中国故事丛书《用英语讲中国故事》于2019年4月出版发行，主编胡敏首次提出将英语这一世界通用语言与经典的中国故事结合，创新了中国故事文化传播新形式[7]。

2.故事形式多元化。故事的出版和发行可以印刷成纸质版方便阅读，制作成电子版便于更新和携带。无论哪种发行方式，都可以有如下呈现形式。

(1)图文形式：“图片+文字”的形式，图文并茂、简洁醒目、生动形象，能增强故事的吸引力和艺术感染力。

(2)音频形式：每个故事文本都附带汉语、英语、母语音频。可由发音地道的专业人员录制，确保故事内容精准输出，有利于学生汉语听说能力和汉外翻译能力的多重提升。

(3)视频形式：作品可采用MP4格式，双语字幕，录制双语解说的A、B版，每集10分钟左右的系列动画片、纪录片等，如“Hello, China”。

(三)故事分类标准

1.按照内容题材分类。中国故事不仅内容广泛，而且题材丰富，我们选取的好故事应该最能体现中国特色，兼顾古今，同时又容易被国际受众接受和认可。从风物、习俗、人物、艺术和精神范畴，从国家、城乡、行业、人民的层面全面立体展示中国丰厚的历史底蕴和伟大的发展进步，详见表1、表2。

表1 中国传统文化故事主题、素材分类示例(1)此表根据“用英语讲中国故事”大赛主题整理。

表2 中国当代发展故事主题、素材分类示例(2)此表根据“讲好中国故事”创意传播大赛主题整理。

2.按照中国精神分类。每一个中国好故事都代表着中国精神和中国价值。好故事体现出民本、仁爱、诚信、正义、和谐、自强不息、见义勇为、助人为乐、尊老爱幼等传统美德与中国智慧。每一种中国精神和中国价值都能找到专属的中国故事作为例证，详见表3。

表3 中国好故事按照中国精神主题、素材分类示例

3.按照历史时期分类。中国历史发展历程中的各个时期都有独特鲜明的时代风貌和精神追求。各时期的经典故事能体现出中华民族精神形成过程和华夏文化发展脉络。按照历史时间轴厘清中国好故事，是纵向梳理中国文脉，掌握中国文化在故事里的动态发展历程。

4.按照国别区域分类。实现分众化讲述：熟悉受众国文化背景，从该国与中国文化交流史中提取代表性故事，有利于提升受众兴趣点，更准确地选出该国别该区域受众愿意听并且愿意讲的中国好故事。例如针对意大利学生讲述利玛窦在中国、马可波罗和中国游记、意大利武林高手等故事。针对日本学生讲述鉴真东渡、京都建筑里的盛唐意韵、日本遣唐使在长安、曲水流觞、屠苏酒等故事。对印度学生讲述唐玄奘西游记、白马寺等故事。

中国好故事分类标准不必整体划一。只要有利于对外讲述，有利于国际中文教育实践，可以因材施教，根据实际需求选择最佳方案。中国故事课、中国概况课、国情课、写作课可以按照题材和价值观分类。历史课、文化课可以按照历史时期或受众国别区域分类。

(四)故事分级标准

1.按照词汇和语法分级。无论在哪门课程中加入中国故事内容，都需要一个很适合的文本，所以创编文本是首要任务。中国故事背景、题材、篇幅都需要契合留学生的理解能力和汉语水平。可依据2021年最新颁布的《国际中文教育中文水平等级标准》，按照文本内容出现的语法和词汇难易度，分级编写故事文本，满足不同汉语水平的国际学生学习需求，可以制作成分级电子教材或分级阅读课本。

2.按照认知和思辨能力分级。遵循语言学习规律，根据读者的认知、思辨能力科学地分为基础级、提高级、熟练级三个等级。基础级：要求学生能读懂故事并具备清楚地陈述一个故事的能力。提高级：注重培养学生夹叙夹议讲故事的能力。熟练级：重点培养学生讲故事的论述和思辨能力[5]。文本创编者可参照这一故事讲述标准，按照不同级别要求安排叙述和议论文字的比重。学习者可根据已有中文水平和预期学习目标，选择不同级别阅读和讲述。

(一)课程设置

开设专门的中国好故事课程。独立门户，形成完整的教学体系，包括制定教学大纲、教学计划、课程设置、教材编写、教辅活动等。国际学生通过学习中国好故事内容，学到汉语知识和技能，感知中国文化精神，提高汉语交际能力和对中国文化的认知水平。

在文化课、国情课中开设故事专题。中国文化、中国人文地理、中国概况等都是为来华留学本科生常设的文化通识课。一般在二、三年级开设。从目前文化课教材来看，内容多集中在器物文化：山川地理、风土人情、景观建筑；
精神文化：价值观念、宗教、哲学、文学；
制度文化：政治、经济、教育、民族；
行为文化：科技、饮食起居、节日、民俗、中医、书画、艺术等专题[8]。教材内容以静态知识展示，可将其以故事为载体转化为动态讲述。现有文化课教材中对古代文化关注度偏高，对当代时政和现实生活题材关注不多。在现有文化课中开设故事专题，可以弥补这一缺憾，兼顾历史、现代和当代，从不同时期的故事中领会中华民族的精神追求和文化特征。可参考教材：《中华文化经典选读》《中国微镜头》《国际学生感知中国第二课堂》《国际学生讲中国故事》《别见外》等。

在专项技能课程中加入讲故事环节。在听说课中，采取听后说的方法，融入讲故事内容。在写作课中提供故事素材，采用阅读后写读后感、阅读后扩写、缩写、续写，用关键词写故事片段等教学方式。在演讲课中讲述留学生的亲身经历“相遇在中国”“我和中国的故事”，也可以用关键词复述和演绎历史经典故事。教师可以根据不同课型特点，灵活采用听后写、读后写、听后讲、读后讲等多样化的教学手段。

(二)教学方法

重视跨文化比较。通过对比中外故事题材和人物特色，体验世界文化的多元性、动态性和互动性，特别是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与融合。

避免自我宣传式的主观灌输，正视文化冲突。在调研分析基础上对故事内容有针对性、精准化、嵌入式传送。明确“想说的”和“想听的”，讲好中国故事的世界普遍性和中国特殊性。

充分利用现代化科技手段进行直观教学。使用图片、音频、视频以及实景教具等，在进行直观教学的过程中应当与简洁易懂的语言讲解相结合。

创新教学模式，使其更适合故事讲述。实景课堂是当下应运而生的一种创新教学模式。该模式充分利用视频、图片资料，把课堂教师和外景教师的讲解有效结合，形式新颖，生动有趣，对学生很有吸引力。特别适合再现历史文物、传统艺术和名胜古迹。

(三)活动拓展

通过开展丰富的校内外活动，丰富国际中文教育中的中国故事教学内容和讲述形式。积极开展校级、院级故事表演、故事演讲、故事写作、故事绘画等活动，组织中外学生同台竞技。通过听、说、读、写、演、画多种方式，扩展国际学生对中国故事的认知范围和讲述技能。

从国家、省、市层面策划并举办形式多样的讲故事活动，号召海内外中文国际教育院校和机构认真组织更多留学生参与比赛，有效扩大中国好故事传播效果和影响力。这些赛事有力助推“讲好中国故事”在国际中文教育中的顺利展开，为国际学生讲好中国故事提供更多、更大平台。

从2017年开始，“讲好中国故事”创意传播国际大赛每年面向国内外大学生、留学生、企事业单位征集当代中国好故事，已经成功举办了四届，引起社会广泛关注。大赛吸引了很多留学生参加，获奖作品中涌现出很多国际交流主题的好故事。例如：《回家——我和中国的故事》《我们在埃及》《肯尼斯的青岛航海梦》《索菲娅的大学梦》《小谢娜的青岛演员梦》《中欧班列木“财”之路》《蓉欧丝路新起点》《一罐荷兰奶粉的成都之路》等(2020)[9]；
《一个罗马尼亚女孩的中国梦》《北京24小时(24 hours in Beijing)》(2017)。

2020年首次举办的“用英语讲中国故事”活动，以“用双语展示中华文化，在故事里读懂中国”为宗旨，致力于为大、中、小学生提供一个深入了解中国文化、与世界交流的平台。2021年第二届比赛首次推出留学生参赛组。用“汉语+外语”讲述中国故事得到全球更广泛的支持和参与，推动中国故事本土化表达的进程，实现了中国故事、全球语境、世界表达[10]。

(四)充分利用国内外社交媒体平台

课本是国际学生在课堂上获取中国故事的主要学习资源，而社交媒体是国际学生在课外获得中国故事的主要来源。社交媒体已成为各国年轻人获取信息的主要渠道，特别是留言区增加了讲述人和受众的互动功能。目前国内的抖音、微信公众号、网络知名博主都成为网络平台的关注热点。主要网站有：哔哩哔哩、腾讯、优酷、ChinaDaily中国双语日报网、人民中国网等。知名老外自媒体有：歪果仁研究协会、我是郭杰瑞、Barrett看中国、老外在中国、杰里德Jared、口语老炮儿马思瑞、功必扬队长、路卡和瑞丽、汉字叔叔Richard Sears等。《非正式会谈》《记住乡愁》《做客中国》《世界青年说》等电视节目也很受欢迎。

在国际中文教育中，应充分利用国外媒体展示故事资源，特别是推特(Twitter)和脸书(Facebook)这两个社交平台。调查结果显示63%国外年轻人将推特和脸书视为其获取信息的重要来源之一[11]。利用国外本土平台，推送中国经典故事的同时，也讲述外国人和中国的故事，通过外国人自己的镜头记录他们在中国的亲历见闻。

“中国好故事”为国际中文教育提供了丰富生动的教学素材，遵循贯古通今的原则，通过选取和整理具有思想性、艺术性并适合对外讲述的中国好故事，对故事文本科学分类、分级，形成和建立一套“中国好故事”内容体系。在国际中文教育中，通过合理的课程设置、采取多样化教学手段和实景课堂等创新教学模式，开展国家、省、市、校级特色活动，开发利用国内外社交媒体平台展示，拓展传播渠道，辐射传播受众、扩大传播范围，以实现中国故事对外讲述和传播的预期效果。

我们应充分利用好国际中文教育这一国际化平台，“以教促讲，以讲促教”。围绕“选故事”“写故事”“讲故事”三个实践环节，建构一个全过程、全时空、全方位、全受众的中国好故事体系[12]。以此实现我们的目标：对外讲述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促进世界各国文化交流和文明互鉴，培养更多知华、友华、爱华的国际人士。

对外讲好中国故事必将有利于推动中国故事融入国际故事谱系，有利于为中国高速发展营造良好的国际环境，助力我们早日实现中国梦的伟大愿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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