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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诗歌栖息之所

2023-05-10 09:05:10

卢 山

塔里木,我的精神修炼道场,我的诗歌栖息之所。

“连绵不绝的棉花,如昆仑吐出的沉默之雪/在莽莽苍苍的西部戈壁滩翻滚银色的波浪//烈日下红柳燃烧血肉之躯,光芒远不及/塔克拉玛干十万株胡杨林构筑的金字塔//塔里木河的石头在一场秋风中搁浅/它的一生走不出这片祖传的盐碱地//十月吐出一枚唐朝的月亮。黄昏的金箔上/羊群如云朵般漫步,仿佛神占领了塔里木。”在我的这首诗歌《神占领了塔里木》里,昆仑山、天山、塔里木河、塔克拉玛干沙漠、胡杨、红柳、羊群和盐碱地等纷纷出场,为众神的栖居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词语现场和想象力空间。

新疆是多元文明的交汇之地,也是亚洲腹地的核心区域,天山巍峨,塔河奔涌,自古以来诗人们在这片大地上纵横驰骋。久居塔里木这片辽阔大地,一个写作者的身上自然打上了这片土地深刻的烙印,沉默无言,又深沉广大。

2020年9月,我完成了诗集《三十岁》《湖山的礼物》《宝石山居图》(“杭州三部曲”)的写作后,毅然决然远赴南疆军垦小城阿拉尔。“十八岁出门远行/二十岁入川读书/二十四岁金陵深造/二十七岁谋生杭州/三十三岁远赴新疆”(《远行》),用赵思运教授的话“在短短的几年里,卢山经历了难以言表的人生况味和沧桑之感。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浪漫豪情,蜕变为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地为稻粱谋”,这一切也构成了我远赴新疆的内在精神动因。

诗人沈苇说:“新疆是以天山为书脊打开的一册经典。”新疆是中国唯一具有世界文化融合的地区,面对塔里木的寂静与辽阔、神圣与庄严,我要交出怎样的诗篇来换取我的“通行证”?每天供养着我的是——漫无边际的骆驼刺与芨芨草,苍茫浑厚的盐碱地和戈壁滩,在夕阳下燃烧着的胡杨和红柳。置身于这样的自然和文化语境中,我大部分的时候变成一条沉默的塔里木河,表面风平浪静,内部却凝结着来自雪山的巨大风暴。

没有大地就没有大文章。我多次在与诗友聊天中说到湖山对人的塑造,我期待可以将塔里木河像围巾一样裹在脖子上,帮我走过这北风凛冽的中国边疆。来到天山脚下、沙漠之门、塔河之源,我的诗歌写作和人生迎来了一种深长开阔的表达。“我怀抱流霞和晚钟,一个转身登上了西去的云层/翻越一座白雪皑皑的新大陆,降落在塔里木河畔。/我写诗,天山赠我一轮王昌龄的月亮;
/在深秋的湖畔,我与几万棵老不死的胡杨抱在一起痛哭。/塔里木的地火穿越历史的岩缝,燃烧着我和唐朝的经卷。/天山在上,我口含一轮落日坠入那无限永恒的苍茫。/每一个明月高悬的夜晚,我身体里西湖的波浪/一次次覆盖我辽阔如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失眠。”塔里木本土诗人老点说,皖北故土的石梁河通向了塔里木河,宝石山连绵着天山,古今的明月,他乡的明月亦成了卢山诗中的明月。就这样,一个心中奔涌着山川河流的诗人,在西域大地上赢得了升华。

塞马秋风冀北,杏花春雨江南。我曾说行走和写作是一生的事情,而我的写作就是我的精神履历表,构成了我的人生镜像。从故乡安徽石梁河畔到成都求学,从成都北上金陵南京深造,再次南下杭州谋生成家,最后又来到新疆落脚,这些年诗歌记录了生活的奔突现场和心绪的辗转反侧,形成了我个人的生命诗学。故乡的石梁河是我写作的起点,我的文字里永远站立着河边上的那棵大柳树;
成都和南京宠爱了那个不可一世的白衣少年,誓言和牢骚漫天飞舞;
杭州山水安顿了我躁动的青春,并在一地鸡毛的职业困顿中给予我深刻的教诲和温暖的佑护;
新疆塔里木为我的生命赋能,“天山赠我一轮王昌龄的月亮”,释放出了那只被生活囚禁的猛虎,得以暂时地驰骋在塔里木的星空下。

我的诗歌写作是那种精神地理学的,诗歌里可以挤出甘苦和眼泪。历经千山万水,我再次一路狂奔,将自己狠狠地扔在了中国边疆。“我去过 我归来/时空无名 生死无名”(章德益《西域高原》),这些遇见,这些山水,会有怎样的故事呢?包括我自己都很期待。

美国诗人、评论家简·赫斯菲尔德说,“只有足够深入地凝视存在,你才能最终觉醒于万物之中。”我为存在发言。我的存在就是我的风格。地理位移的转变、风俗环境的变化,势必会对一个人造成潜移默化的影响。尤其是对于一个写作者而言,山水、人文、风物、经验都会促成新的视野、刺激新的体验、形成新的诗歌美学。我显然是巨大的受益者。

对大部分人而言,新疆是偏远的地域,是与“内地”相对应的“边缘”地域。然而从某种程度上说,作为地域边缘的诗人也是幸运的,因为身后的天山为我们抵挡了来自现代社会的喧嚣和纷繁,保留了盐碱地的绝对纯粹。相对于现代性的急剧扩张,诗歌场域的日常性混乱,塔里木保留了这种“落后”中纯粹的可能性。这种纯粹且稳定的精神向度,也造就了新疆一大批优秀的诗人作家。

在塔里木,我遇见了“西部诗歌的太阳”——诗人章德益。他曾在新疆生活30余年,留下了如胡杨一样繁茂的金色诗篇,新疆山河、风物土地已经熔铸于他的骨血、生命,形成了其恢宏、炽热、磅礴、奇绝的诗风。那些如太阳一般炙热、充满爆发力的诗歌《西部高原》《西部太阳》《火车驰经河西走廊》等,打开了我的西部写作之门,对我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同时,周涛带给了我《巩乃斯的马》《二十四片犁铧》,那些喷薄而出的雄性力量,一把抓住了我内心的狂龙……一位来自江南的诗人,来到了天山和昆仑面前,聆听他们的谆谆教导。

“写诗是飞萤自照,两三知己则水鸟相呼。”(飞廉)在塔里木,我认识了本地诗人老点、维吾尔族诗歌兄长吉利力等,山水相逢,肝胆相照,都成了水深火热的诗歌兄弟,他们也为我打开了一扇扇塔里木诗歌之门。

长期生活在甘南草原的诗人阿信说,“在这里我坦然接受了自然对我的剥夺,也安然接受了自然对我的赐予。”这是自然的辩证法,塔里木的凛冽风沙中,胡杨打开千年的金字塔,为羊群和星空导航。戈壁滩上闪着寒光的石头,燃烧着内心激越之血的红柳,无不是我生死相依的兄弟。

江南游子闯入了塔里木,我头顶烈日,面向风沙,鼻孔出血,黝黑的皮肤上烙印下塔里木的光泽,干燥几乎蒸发了我身体里的水分。相对于环境的“剥夺”,它对我的恩赐要大得多。辽阔的塔克拉玛干沙漠蒸发干了我诗歌里的水分,让我拥有雪山的厚重和一粒沙的轻盈,同时点燃了红柳和胡杨的血脉,保持了盐碱地的纯粹。在塔里木的漫长跋涉中,诗歌的气场在潜移默化中改变,“2020年之后展开的写作,显示出他对庞杂意象整合的雄心。穿透时空的脉络,地域差异的冲切,密布闪烁节点的西域,遥望天山的冰雪版图……”(董赴)

如何在诗歌里锻造精神的内核,建立一座众神栖居的昆仑山?我在努力修炼诗歌的气场。一个心中没有湖山和家国的人,他的格局是无法和西北大地的气场相契合的。“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你看岑参的天山,王昌龄的月亮,野蛮生长的塔里木河与塔克拉玛干沙漠,这些胜过多少个喋喋不休的文学大师啊。

一个诗人要有把地域的“局限”变为“无限”的能力。天高地阔,“心马由疆”。如果我再次回到江南,我该如何写作?我甚至不会写作了。蹲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写作,与行走在戈壁滩和胡杨林里的写作是完全不一样的。塔克拉玛干里藏着天地的巨大能量,手心捧着一抔沙,捡起戈壁滩上的一块石头,我都能感受到它们热烈而滚烫的表达。

“那些扑面而来的云朵/是一群雪山上腾跃而起的野马?/在气流的上升和降落中/我将如何摊开我的一生?”(《在飞机上写诗》)“每一个写字的人,都有终老之地。每一颗思索的心,都有栖息之处。”中国先锋派作家马原在纪录片《文学的日常》中如是说。塔里木,打通了我身体里的诗歌甬道,释放了一条澎湃的塔里木河。我这个异乡的闯入者,用写作小心翼翼地领取天山的圣餐、塔里木河的佑护和塔克拉玛干沙漠的通行证。

赴疆之后一段时间水土不服,鼻孔出血,双手红肿。这就是塔里木给我的“见面礼”。人生天地间,对一片土地的适应,其实也就是在自我全方位地调整,在购买大地的“通行证”。大自然很奇妙,适者生存,更多的是一种融合、平衡。我流落江南的几年里,蛰居宝石山下,口袋里装的是李煜和宋徽宗的月亮。如今我万里跋涉,闯入天山脚下,头顶闪耀的是王昌龄和岑参的月亮。

沈苇在一首诗里写道:“此刻,我不想说近或远,故土或异乡/只想在漫长劳顿的旅途中/在仿佛的世界尽头/找到逝者行囊中的一克黄金泥巴。”我想,在这片神奇的大地上,我也渴望多年之后能像他的诗所写,“找到逝者行囊中的一克黄金泥巴”。

远离故乡,万里边疆,塔河之月和天山之雪,映照了我的孤独。“在距离边境线百余公里的阿拉尔/我的孤独走不出/这六分之一国土的中国边疆”(《阿拉尔之夜》),在这种孤独中,面向天地苍茫,打磨了我对词语的敏感,训练了我对塔里木的想象力。像一只从东海闯入沙漠的海豚,塔里木用它的苦涩和辽阔激活了我,也在某种程度上拯救和成全了我。近两年来,那一百余首从边疆大地深处采摘的诗歌,不就是塔里木对我最大的厚爱吗?

罗伯特·勃莱说:“恪守诗的训诫,包括研究艺术、经历坎坷和保持蛙皮的湿润。”于世人而言,边疆大地是风沙弥漫、寒光铁衣的苦寒之地,如何在死亡之海里发现诗意、种下绿洲,并“保持蛙皮的湿润”?

有一次穿越沙漠,忽然发现一片死寂四野苍茫的沙漠里,竟然有一棵嫩绿的骆驼刺,举着颤巍巍的三角叉,对抗着塔克拉玛干。这天地间仅有的绿色,像一个被宇宙遗弃的婴儿。我极为震撼!绝望之中也有希望,死亡的嘴唇已经舔到裤脚那又如何?我领受了一棵骆驼刺的教诲。一位诗人说,一条鱼拯救了一条河。在这里,一棵骆驼刺拯救了沙漠。如果没有这棵嫩绿的骆驼刺,沙漠将会逊色、无趣和野蛮多少。

在塔里木,我见惯了太多的枯荣和生死,也是这片大地永恒的主题。沙漠里一半生一半死的胡杨,不是随处可见吗?只活了一个短暂季节的芨芨草,不依然是紧紧抓住石头和沙砾,努力地绿着和活着吗?这是塔里木日常的所在。春风来了,天山的雪水逐渐融化,大漠里戈壁滩上的植物就抓紧生长开花,羊群和野骆驼们就争分夺秒填饱肚子。一旦到了冬天,四野寂然,天地昏黄,万物只能在漫天的风沙中默默隐忍和等待。仿佛万物都已经习惯了自然的辩证法。

即使冬天风沙弥漫,也并不妨碍维吾尔族老人靠在墙脚晒太阳。他们在街头巷尾,眼神平静,无比自在,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晒太阳还自由、舒适的日子了。“活着多好啊,还能晒太阳。”一位维吾尔族老人告诉我。“大麦啊,小麦啊,用风来分开;
远亲啊,近邻啊,用死来分开。”他们的诗和歌里都能闻到浓厚的穆塞莱斯的醇香,若能晒到太阳,世界的喧闹与繁华都与他们毫无关系。

有时候我撞见了那些赶巴扎的人群,在一辆辆毛驴车制造的滚滚灰尘中,维吾尔族老人们就这么在车上盘腿而坐,悠闲地哼着曲儿。汽车鸣着喇叭急速而过,他们看都不看一眼。相比于诗人,这些老人的心中都有一棵“嫩绿的骆驼刺”。这些南疆大地的日常,都深深地吸引和震撼了我。

我们的写作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这种气定神闲的气质?什么时候才能在词语的荒漠里,得到“一棵骆驼刺的拯救”?

“天山雪花大如席,一朵雪铺牛背白。”(洪亮吉)荒漠和戈壁统治着古老的塔里木,死亡之海的气息仍在暗无天日地漫延。但是有一次,我来到阿拉尔的托喀依乡,夏季里无数我所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忽然从大地内部拔地而起,繁星一般炸裂枝头的果实,给我强烈的压迫感,惩罚着我辽阔如塔克拉玛干沙漠一样辽阔的无知。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塔里木土地蓬勃的爆发力,盐碱地的生命力远远强过人类。大漠上随处可见的胡杨,遍地生长的骆驼刺和芨芨草,无不证明这片土地强大的生殖能力和气场。那匍匐在月光下的一团团火焰,是从大地内部喷涌而出的吗?红柳,边疆大地的精灵。在塔里木河畔,河滩上碎石头间,一片片红柳在大漠明月下彻夜燃烧……正如周涛所说的“地球上没有应该遗弃的地方,只有可能被淘汰的物种”。

今年5月,我和友人沿着沙漠公路驱车前往和田,在通往昆仑山的路上,随着地理的位移变化,草地、戈壁、沙漠和雪山不断更新,大地万物呈现的层次感随之变化,仿佛一切都在自身命定的秩序中安之若素。色彩的对比,鲜明的反差,这其中巨大的张力,让人血脉偾张。我的写作什么时候能具备这样的张力?通往山顶的时候,两边的土拨鼠不断涌现,睁大眼睛悠闲地看着我们这些闯入者。忽然一座座雪山傲然挺立,如牧羊人家族里供养的神。此刻,我一身尘土,唯有羞愧,想起海子的诗歌“面对大河 我无限惭愧/我年华虚度 空有一身疲倦”。黄昏降临,一座耸入云霄的雪山,以及雪山之上普度众生的落日,呈现在西部大地上。此刻,我双手合十,此生所有的修行,如果能成为一块昆仑山的石头。

塔里木的万物无时无刻不在给我教诲,赐予我诗歌写作的力量。白杨树笔直的树身刺向天空,仿佛大地的箭矢,又如塔里木吐出的绿色胆汁。我常常问:需要多少想象力,才能造物造出一棵白杨树。让我惊叹的还有塔里木的胡杨。大片胡杨排列整齐,如勇士披上耀眼的铠甲,在秋风中金光闪闪、威风八面。诗歌的桂冠不过如此,黄金的舞蹈也无法相提并论!面对这些从沙漠里窜出来的精灵,我搜遍脑海,却找不到一句可以匹配的诗。

在塔里木,多少次啊,一个诗人面对大地的失语和尴尬。

“石头不能再回到山上。/我们将带着自己的裂缝/成为沙,成为水/成为一条条通往故乡的河流。”(《故乡的河流》)十八岁出门远行,历经人世的山水,多少次悲欢离合,这些年我试图在写作里抵达自己的故乡。在万里边疆,秦时明月汉时关,一次次的仰望逼退了雪线,春风融化了天山的雪水,成为我归家的河流。雪山佑护的塔里木,在无尽的苦寒和风沙中,羊群和儿童都在默默生长。

地理位移的改变带来了新的乡愁和诗歌美学。诗人在故乡和异乡两个甚至更多个故乡之间游离、徘徊,成为回不去的故乡的影子和幽灵。“混血”亦是多元,“移民”也是再造。你得在沙漠里找到金子,你得在沙漠里种下苹果树。胡杨,我的大漠兄弟;
红柳,我的边疆新娘。我在诗歌里再造了一个故乡。

你远离我眼外,却近在我心底。

在先他是一切领袖之首,在后成为众先知的封印。

你创造了空间,却不占有空间。

你没有行止,永醒无眠。

——《福乐智慧》

南疆大地不乏古老的手艺人。十二木卡姆的动情演绎,英吉沙的能工巧匠,库车老街的玉器作坊,古老的手艺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悄无声息地传承着。有一次我在和田的小巷子里,一位制陶的维吾尔族老人告诉我,他可以连续12小时在工艺坊间里,手里不停地转动和劳作,他害怕停下来,虚无和死亡会找到他。他的话久久回荡在我的耳畔,让我十分羞愧。每一个精美的陶器里,栖居着他的雪山和湖泊,他所有的劳作和努力,都在供奉自己的神灵。我的写作呢?我们能否从一粒沙里找到精神的栖息地?茫茫戈壁、辽阔荒漠,我要努力找到那一棵金色的胡杨,就是我写在边疆大地的诗歌。

春风再一次漫过天山,不远处的雪山逐渐败退,河水和青草逐渐淹没马腿。一无所有的盐碱地,如取之不尽的白雪,白杨树的顶端是辉煌灿烂的星空。人们就在这样的土地上和天空下活着,喝着穆塞莱斯,唱着十二木卡姆。一个皮肤皲裂之人,内心藏着一块青石之玉。

周涛说:“新疆的大地上应该有《静静的顿河》式的作品。”那是我们写作毕生追求的突兀高峻、雄奇险绝的天山和昆仑山。当我们拿起笔,踩在盐碱地上,雪山正照耀着这苍茫的人世。

“哎,塔里木,塔里木,茫茫戈壁大沙漠,告别了亲人去远方,亲人的两眼泪汪汪……”这首经典的新疆民歌《塔里木》在耳畔响起。在塔里木,我仿佛找到了消失多年的故乡,那是我在艰难跋涉中苦苦追寻的河流,虽然它也许只是灵光一闪,那也已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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