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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资中国经济的核心竞争力

2023-05-10 18:15:03

谭保罗

硬科技,是这几年让中国产业界热血沸腾的关键词。要解决“卡脖子”的问题,当务之急就是发掘中国的硬科技潜力,培养在半导体、AI和云计算等诸多领域的优秀企业,让它们参与国际竞争。

相比过去的互联网,硬科技的发展有截然不同的路径,它的成长既要面向全球的产业趋势,也要发挥中国的独特禀赋;
既要相信中国的后发优势,也必须尊重客观规律,不能轻言“弯道超车”。

就如同当年的“沙丘路”风投机构助推了硅谷的繁荣一样,中国要发展硬科技,资本的力量同样不可或缺。那么,如何才能做好硬科技投资,如何看待新一轮的硬科技投资机会?我们专访了基石资本合伙人杨胜君。

杨胜君毕业于复旦大学和美国俄勒冈州立大学电子工程系,进入投资业前曾任职于锐迪科微电子,在半导体行业积累了十多年的研发和管理经验,曾主导投资商汤科技、中创新航和合肥长鑫存储等众多的知名科技企业。

南风窗:随着新能源和智能革命的到来,汽车成为手机之后另一个芯片需求大户。有人说,在传统汽车时代,汽车芯片的技术要求不如手机芯片,比如制程上汽车芯片才28nm(纳米),而智能机芯片早已到了7nm时代。怎么看这种说法?汽车芯片真的还处在初级阶段吗?

杨胜君:问题应该辩证地看待。首先,芯片制程工艺的发展,本质上来说,是市场需求驱动的。就现阶段而言,人们在手机上使用的软件应用更复杂和多样化,对芯片特别是CPU的要求也更高,制程必然要更加先进。而汽车的各种应用需求还在路上,随着汽车技术革命和智能交通的不断深化,汽車对芯片性能的需求也会不断提升,相应地,汽车芯片的制程要求也会更高。

另外,不论是汽车还是智能手机,芯片也有多样性的特征。目前,手机的芯片数量超过100个,传统汽车的芯片超过500个,而先进的智能汽车的芯片则高达上千个。不同功能的芯片很难比较。比如,智能手机的麦克风、拍摄或电源控制等功能,可能都不需要28nm这样的制程,55nm就可以了。

但如果涉及自动驾驶和复杂的地形图形识别,那么车载芯片可能就是3nm和4nm级别的,英伟达和三星已经在做这样的芯片。以英伟达新一代智能汽车芯片雷神Thor为例,它的算力惊人,上面集成了770亿个晶体管,很可能会采用4nm的制程。

回溯智能机时代,手机芯片发展的加速是从苹果2007年推出iPhone开始的,乔布斯重新定义了手机。到现在,智能手机芯片已经有了超过15年的迭代历史,而车载芯片的迭代,才刚刚开始。未来,车载系统的复杂度必然会达到甚至超越手机的水平,车载芯片的爆发也会同步发生。

南风窗:那么,如果就同一功能的芯片来说,智能机的芯片和汽车芯片到底有什么技术差异?

杨胜君:两者的底层技术并不存在本质差异,只是不同的场景,会对材料、设计和工艺有一些不同的要求。芯片的运用场景很多,一般可分为消费级、工业级、车规级和军工级,后面三类都属于非消费级。比如,手机的芯片属于消费级芯片,汽车芯片是车规级芯片,用在导弹里面的芯片就是军用级芯片。

车载芯片和手机芯片的不同,主要就是多了一个“车规”(Automotive Grade)。举个例子,由于汽车有更高的安全性需求,要适应更多的地理极端环境,因此车规级芯片必须有更强的温度适应能力和抗干扰能力,它需要在极端低温中也能使用。另外,如果发生交通事故,那么它就必须能在高温高压下运行,同时也要具有一定的抗碰撞特性。

如果是军用级的芯片,那么可能就要在高速下运行,同时也要抗高温。目前,人类的战略导弹最高可以飞到20马赫(1马赫为1倍音速)的速度,最快的可能接近30马赫。20马赫大约是每秒6公里,在这种极端速度下,芯片要正常运行,那么肯定会在材料、设计和工艺上有特殊的要求。但军用级芯片的底层技术和消费级芯片之间,并不会有根本性的差别。

南风窗:你有个观点很有意思:汽车行业未来的迭代,也会遵循摩尔定律。怎么理解?

杨胜君:在PC计算机和智能手机这两个时代,我们都看到了摩尔定律的巨大力量,芯片的性能会每隔18个月翻一倍,价格却下降一半。在这个定律之上,我们迎来PC计算机时代的繁荣,也迎来了智能机时代对消费者日常生活的巨大改变。实际上,互联网的各种商业模式创新,无不基于大数据和人工智能,而它们都必须以运算能力的不断提升作为底层基础。

可以这样打个比方,全球的汽车行业目前处在一个变革窗口,就如同手机从功能机进入智能机时代那样。在智能机时代刚开启的时候,苹果其实比诺基亚领先不了多少。但15年之后,两者已经呈现出几个数量级的差距。这归根结底在于,苹果遵循的是摩尔定律,两者进入了不同的轨道。

在我看来,未来汽车行业的变革可以归纳为两个方向,一是解放劳动或者说人的大脑,让人们从驾驶中解放出来,在通勤路上可以做更有价值的事情,或者汽车可以为消费者提供更多的娱乐和休闲。

二是更加安全,最大限度降低汽车出现事故的可能性。自动驾驶通过强大的算法,会形成一张基于算力的安全网,让接入系统的任何两辆车都不会发生碰撞,这就有点类似于目前全球对飞机飞行的管理。

但汽车显然比飞机多得多,应用场景也更为复杂和多样化,那么算力就变得极为关键,因此,遵循摩尔定律的算力迭代,自然也会迎来真正的用武之地。就像英伟达新一代4nm制程的芯片,集成了将近800亿个晶体管,就是为了满足这样的应用。

可以这样说,在智能机时代刚开启的时候,全球的消费者并没有想到今天可以在手机上解决衣食住行的任何问题。同样,在汽车革命的时代,可能也会有很多我们今天想不到的事情会发生,这一切的背后都是算力提升和摩尔定律。

南风窗:汽车的革命将推动信息产业进入一个新的时代,对芯片提出新的要求,那么中国产业界能否利用汽车革命的契机,在长期“卡脖子”的芯片产业实现弯道超车?

杨胜君:任何弯道超车的前提,一定是这个产业出现了革命性的技术变革。如果没有这样的变革,弯道超车就很难,基本上不可能。

在新能源汽车产业,我们的确实现了弯道超车。因为,这个行业真的发生了技术路线的革命性变化。油车和电车是截然不同的路线,燃油车有着复杂的发动机和变速箱,德国人在这些领域已经做了一百多年,我们要做出和德国人一样的技术和工艺水平,也需要同样的时间积累和沉淀,很难弯道超车。

电车却省略了燃油车这些最核心的技术环节,直接以电池供电,也不需要那么复杂的变速箱。当锂电池定型为主流的路线,那么油车的核心问题—供电就一下子解决了。于是,不但中国的新能源车产业弯道超车了,而且,我们还成为了全球的第一大锂电池生产国。

但芯片行业就不一样。1947年,晶体管在贝尔实验室诞生。发明晶体管的约翰·巴丁、威廉·肖克利和华特·布莱顿三人共同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1990年代,我们在复旦学集成电路的课程,学的数学公式就是这几位科学家归纳出来的。现在,距离晶体管发明已经70多年,全球的理工科学生学的依然是这些公式。也就是说,芯片的底层技术并没有根本性改变。

全球的集成电路产业诞生了70多年。现在,一些人对中国产业的限制主要集中在10nm以下,这是一个临界点。从最初的3微米做到10納米,全球集成电路产业花了整整五六十年,背后是几代科学家和工程师的积累。

同时,全球集成电路产业链也存在一定程度的“固化现象”。产业链的每一位资深玩家,都有着数十年的技术和管理积累。无论是做光刻机的阿斯麦,还是日本那些数量众多的集成电路材料供应商,全都是一步一步积累才做起来的。

当然,中国有些独特的优势,可能让我们发展集成电路的时间短一些,但这并不是“弯道超车”。

南风窗:芯片产业已经火了好几年,未来,你还看好这一领域的哪些投资机会?

杨胜君:可以从两个角度来思考投资的大方向,一是国家安全,二是产业需求。

首先,在消费级芯片领域,中国依然有机会去发展出一些领军企业。在传统的CPU时代,Intel一家独大;
在图形处理领域,英达伟几乎没有对手;
在通讯芯片领域,高通、思科也是执牛耳者;
还有苹果、三星等涉足芯片的智能机厂商,也在各自领域有一席之地。

也就是说,在消费级大芯片的任何一个领域,我们都还没有看到一家全球领先的中国公司。但出于国家经济安全考虑,中国又需要这样的公司,那么就必然蕴藏着机会。

其次,在芯片的高端运用上,特别是军工和汽车领域,我们有巨大的发展迫切性。军工自然不必说,随着汽车革命的深化,汽车产业的芯片需求也同样需要越来越高的“自主度”。

另外,中国芯片产业被“卡脖子”主要是在制造领域,比如光刻机,这是非常大的一块。做光刻机当然无法一蹴而就,但10nm以下制程的很多相关设备,我们依然是非常稀缺的。在半导体产业链,有些东西必须依靠全球供应,但全球市场也并不是完全自由化、完全无摩擦的。有些关键的环节,独立自主的需求一直都在。

除了国家安全的视角,还可以从产业拉动的视角看待机会。按照IMF测算的一个数据,1美元产值的芯片产业会拉动10美元的电子信息产业,最终又会创造100美元的GDP。目前,全球这一产业的规模约为6000亿美元,其带动作用可想而知。因此,在这样剧烈的产业扩张过程中,产业上下游和相邻产业的机会将是不可估量的。

中国经济正在进入新的发展阶段。无论是芯片,还是AI等其他的硬科技产业,以及在这些领域的优秀企业,它们无疑是中国经济未来最重要的核心竞争力,认准他们,肯定没错。

南风窗:除了芯片,AI是硬科技的另一大热门领域。中国的“AI四小龙”中,你投中了商汤和云从两家。另外,还有一家AI公司第四范式也是你投的。作为硬科技投资人,取得如此优秀的战绩,你选择投企业的投资哲学是什么?

杨胜君:三个关键词,一是方向感,二是长期价值,三是看人。

首先是方向感。投资是反人性的,却不能反趋势。说得大一点,就是要从全人类、国家和产业这三个维度来看待趋势演进,投资并帮助那些代表未来,正在或者将要走上坡路的企业和企业家。

二是长期价值。投一家企业,你看的是它的长期价值,它会面临很多变化和困境,但它能走出来。长期价值意味着它必须能对抗三个周期—技术周期、产业周期和资本周期,大部分企业是无法对抗三个周期的,但好的企业却可以。

三是看人。这里指企业与利益相关者的关系。硬科技产业,无论是芯片、汽车还是AI,它们都有三个特征:一是智力高度密集,因此企业对员工的管理和激励很重要;
二是产业链协同十分关键,硬科技是一个十分注重分工的领域,涉及企业和众多上下游供应商的关系;
三是硬科技的发展有很强的外溢性,市场的力量和政府的力量都会发生作用。好的企业,应该在各种利益相关者之间形成一个和谐的共生关系。

举个例子,我们在投商汤科技的时候,它并不是行业最出名的那一家,比它更出名的,大有人在,我们也考察过。但最终,我们投了商汤科技。现在它的确成为了行业老大,证明了我们的判断是对的。

Tags: 中国经济   核心竞争力   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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