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国民航管理干部学院 熊康昊/文

应急演练是应急能力生成和检验的关键环节和重要抓手，在应急管理工作中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经过多年发展，应急演练工作在民航系统不同应急管理领域，或单独制定或在相关文件中体现了应急演练的制度性要求。

这些应急演练相关的规章制度极大地促进和保证了相应领域应急演练活动的开展频次和质量，但是在实践中，这些规章制度对于应急演练工作的某些关键概念和要求还需进一步明确，如演练目的、演练原则、演练类型等，造成各个领域的应急演练要求时常互有矛盾；
同时，部分民航单位对“无脚本演练”“有脚本演练”的认知存在较为刻板的印象，往往会脱离演练的实际目的和作用，孤立地认为“无脚本演练”一定优于“有脚本演练”，“检验性演练”一定好于“示范性演练”。这就要求我们必须尽快从理论和实践两方面厘清和规范民航应急演练的相关基本问题，重点阐明“无脚本演练”的概念及适用情形，以更好地指导民航单位开展各类应急演练工作。

根据《生产安全事故应急演练基本规范》（AQ/T9007-2019）（以下简称“《基本规范》”），应急演练是指针对可能发生的事故情景，依据应急预案而模拟开展的应急活动。同时，其将应急演练按照演练内容分为综合演练和单项演练：按照演练形式分为桌面演练和实战演练；
按目的与作用分为检验性演练、研究性演练和示范性演练。其中，“检验性演练”是指为检验应急预案的可行性、应急准备的充分性、应急机制的协调性及相关人员的应急处置能力而组织的演练；
“研究性演练”是指为探讨和解决事故应急处置的重点、难点问题，试验新方案、新技术、新装备而组织的演练。“示范性演练”是指为检验和展示综合应急救援能力，按照应急预案开展的具有较强指导宣教意义的规范性演练。

在民航规章中，以《民用运输机场突发事件应急救援管理规则》（以下简称“《规则》”）为例，其规定“应急救援演练分为综合演练、单项演练和桌面演练三种类型。

结合《基本规范》与《规则》的相关条文，民航单位尤其是机场与安全行业标准在应急演练的基本定义和分类上基本保持一致。但由于民航单位的行业特点和惯例，在具体类型名称上略有差别，但并不会对工作带来不良影响。如《规则》中的“综合演练”即《基本规范》中的“综合实战演练”；
“单项演练”即“单项实战演练”；
“桌面演练”特指“综合桌面演练”，并没有包括“单项桌面演练”。

需要注意的是，民航单位的应急演练分类相比安全行业标准缺少了“目的与作用”这一关键维度，即缺失了“检验性演练、研究性演练和示范性演练”类型体系。而这正是导致当前民航单位对于应急演练认知不清晰、工作不顺畅的根源。

此外，《基本规范》中明确了应急演练的五个主要目的和作用，即检验预案、完善准备、磨合机制、宣传教育、锻炼队伍。无论从理论还是实践来看，民航应急演练的目的应该和《基本规范》保持一致。

（一）相关概念

“脚本”一词源自戏剧表演，是指表演戏剧、拍摄电影等所依据的底本又或者书稿的底本；
在应急演练中，特指为了演练顺利实施，根据应急演练工作方案编制用于具体操作实施的文件，以帮助参演人员全面掌握演练进程和内容，一般采取文本或表格形式。

结合脚本的定义，所谓无脚本演练，即是在演练过程中，没有提前编制用于具体操作实施的文件，演练进程和内容由参演人员根据预案自行开展的演练活动；
三无演练，是无脚本演练的进一步升级，在无脚本的基础上，加入了无通知、无准备要素，在某些单位又称之为拉练或测试。

（二）目的、作用与适用维度

1.目的与作用

对照演练的五个目的和作用，有脚本演练的优势在于“检验预案”“完善准备”“磨合机制”“宣传教育”这些偏“日常工作”的领域，对于检验参与单位与人员的遂行应急能力存在明显不足；
无脚本演练和三无演练更加侧重于检验和锻炼参演队伍的能力和发现问题，对于“日常工作”作用较弱。

2.演练类型维度

结合演练的三个分类维度（内容、形式、目的与作用）进行分析，“有脚本演练”“无脚本演练”“三无演练”与演练内容和形式无关，只与演练的目的和作用有直接关联；
换而言之，无论是综合演练、单项演练还是实战演练、桌面演练，都可以采用这三种形式中的任一种开展，并没有特殊要求。

从目的与作用出发，检验性演练是为了检验人员的处置能力，建议多采用“无脚本演练”甚至“三无演练”来实施；
研究性演练是为了解决问题而组织实施的，建议采用“无脚本演练”形式；
示范性演练，目的是要做出规范的流程和方式传递给参演与观摩的单位和人员，建议采用“有脚本演练”，并且要切实做好演练脚本编制工作。

3.实务维度

在应急演练实务中，“有脚本演练”“无脚本演练”和“三无演练”实施范围及频次和各单位本身的应急准备水平有很大关系。

“有脚本演练”是最基础的演练形式，适用于应急准备水平不高、演练范围较大、参演单位较多、演练频次较低的单位，主要目的是通过演练达成“检验预案”“完善准备”“磨合机制”“宣传教育”等目的，帮助参演单位和人员熟悉预案、流程和方法，提高应急意识和能力水平。可以说，对于目前绝大多数民航单位在组织单位层面的应急演练时，推荐适用“有脚本演练”。

“无脚本演练”是进阶的演练形式，适用于已经具备一定应急准备水平的单位开展，主要目的是检验参演单位和人员对于预案、流程和方法的熟悉程度，如果是实战演练的话，还可以检验人员的遂行应急能力或者开展研究性、探索性的推演和讨论。可以说，“无脚本演练”的实施基础是参演单位与人员熟知预案、流程和方法，并经过相关培训，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应急准备水平。“无脚本演练”作为一次独立的演练活动，比较适合小范围的推演、研讨或实战，多用于“检验性演练”和“研究性演练”；
同时，“无脚本演练”可以作为“有脚本演练”的前期筹备活动的一部分，用于讨论演练场景、推演流程、明晰方法，直至编制形成脚本。

“三无演练”作为“无脚本演练”的进一步升级，适用于具有高度应急准备水平的单位开展，主要是检验参与单位的人员的遂行应急能力。由于没有通知和准备，其演练本身具有高度不确定性和风险，因此建议不在单位层面开展大范围的“三无演练”；
其最适合用于突击检查专业应急处置队伍（如消防、急救、公安等）的遂行应急能力，多用于“检验性演练”。

与“有脚本演练”和“无脚本演练”基本对应的演练类型是“示范性演练”和“检验性演练”，正如部分民航单位对“有脚本演练”存在刻板印象一样，其对“示范性演练”也存在不同程度的误解，甚至在某些单位眼中，“示范性演练”已经变成了演戏或作秀。这是对“示范性演练”的误解，我们不能脱离具体的演练目的和作用，机械、孤立和对立的看待“示范性演练”与“检验性演练”“研究性演练”。

（一）“示范性演练”的综合示范作用是不可取代的，“演练像演戏”是对“示范性演练”的最大肯定

“示范性演练”作为一种重要演练类型，其具有“检验性演练”“研究性演练”所不可取代的综合示范作用。

“示范性演练”一般均采用“有脚本演练”形式，目的是通过缜密的筹备、组织和实施，检验和展示综合应急救援能力，按照应急预案开展具有较强指导宣教意义的演练活动。

既然是“示范性”，演练所呈现的就是规范、标准的流程和方法，演练就是要像演戏一样，不仅要演，还要演好。

（二）“示范性演练”与“检验性演练”“研究性演练”是连续有机的共生体，“示范性演练”具有难以取代的综合带动作用

除了特别简单的应急演练之外，大部分“示范性演练”都有比较规范的准备流程，在正式演练实施前，一般会有小规模的讨论或者推演用以确定演练情景、明晰流程、磨合机制直至编制出成熟的脚本，这些活动本身就是一场场“检验性演练”和“研究性演练”；
同时，大型的实战“示范性演练”在筹备过程中一般都有大量的桌面演练和实战预演。因此，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一次成熟规范的“示范性演练”，本身就包含了大量的“检验性演练”和“研究性演练”活动，是连续有机的共生体。

以笔者参与策划组织的“敬畏·2020上海浦东国际机场应急救援综合演练”为例，在2020年10月16日上午实施前，共组织参演单位开展了2次全要素实战演练、10次分项实战预演及30余次桌面演练。

部分民航单位之所以对“示范性演练”产生误解，是因为只孤立地看到了当天正式实施的演练活动，而没有意识到当天的演练活动只是最终成果输出，“示范性演练”真正的价值在于“示范性搭台、检验性唱戏”，通过一次“示范性演练”可以牵动数十次相关演练的组织和实施，具有强大的综合带动作用，这是任何一个“检验性”或“研究性”演练所不能做到的。

（三）在当前民航单位尤其是机场的应急准备水平上，单位层面的“示范性演练”开展得还不够

从笔者目前的调研和实践工作来看，目前民航单位尤其是中小机场，在单位层面的应急准备水平普遍不高，现在要解决的首要问题不是通过“检验性演练”或者所谓的“无脚本演练”“三无演练”去发现和检验问题（因为大部分问题，不通过演练，各单位也基本掌握和明确），而是亟需通过组织实施大量的“示范性演练”，充分发挥其综合示范和综合带动作用，与“检验性演练”相配合，解决问题，将正确的程序和方法传递给相关人员，并指导、培训、教育参演人员熟悉预案、职责、流程与方法，扎扎实实提升应急能力。

综上所述，脱离具体演练的目的、作用与类型（特指“检验性演练、研究性演练和示范性演练”），孤立地论断“有脚本演练”“无脚本演练”“三无演练”的优劣是“形而上学”和毫无意义的，我们需要针对每次具体的应急演练，采用适合的演练形式开展，以达到演练预设的目的和作用。民航各单位需要正确认识“示范性演练”的作用，将“检验性演练”与“示范性演练”看成一个复杂、连续、有机的共生体，努力形成一个完整的应急演练类型逻辑闭环，循环往复地提升应急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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