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明 杜奇睿

海关总署前不久发布的数据表明，截至2022 年8月，我国货物贸易进出口总值27.3 万亿元，同比增长10.1%。其中，出口15.48 万亿元，增长14.2%；
进口11.82 万亿元，增长5.2%。进出口贸易额同比实现两位数增长，可以说难能可贵。其一，上半年上海暴发疫情，给稳外贸增加了难度，而现在看来，上海所在的长三角地区的进出口贸易发展不仅没有停住脚步，而且还成为了稳外贸的主力。其二，由于去年我国进出口贸易额接连突破5 万亿美元和6 万亿美元两大整数关口，今年的同比基数必然会水涨船高，但中国外贸发展依旧显示出可持续性。其三，由于越南等东南亚国家复工复产，去年从东南亚国家流入中国的部分出口订单也回流东南亚，可以说今年以来我国出口企业接订单的难度比前段时间增加许多。其四，由于疫情、俄乌冲突、物流不畅等因素叠加作用，国际产业链供应链受到许多冲击，对于中国深度参与国际分工来说无疑加大了不确定性。其五，欧美发达经济体经济告别暂时的“景气”，在通货膨胀压力下，经济增长也受到了货币政策紧缩的压力，其中美国经济已经连续两个季度环比下降，进入到“技术性衰退”阶段，对于外需的溢出能力弱化。其六，一些国家继续对中国实施贸易保护主义措施，甚至搞“去中国化”，像美国至今仍维持着对华加征的关税，中国企业进入国际市场的“门槛”更高。

不难看出，如果说前8 个月我国外贸发展形势十分“可贵”，必须要加上“难能”这个前缀才更加贴切。面对着重重困难，中国外贸之所以能够砥砺前行，在很大程度上离不开迎难而上、主动作为，这也是我们在看待我国对外贸易发展过程时的自信所在。

首先，各级政府的政策支持对于“稳外贸”形成了强有力助推。从顶层设计来看，2022 年5 月17 日，国务院办公厅出台了《关于推动外贸保稳提质的意见》，提出保障外贸领域生产流通稳定，加大外贸企业财税金融支持力度，进一步帮助外贸企业抓订单、拓市场，稳定外贸产业链供应链等四方面13 项政策措施。在此基础上，各地也出台了一系列助企纾困方案，主要体现在涉及各种税费的减、免、缓、补、退等五大方面。有了这些真金白银的政策加持，许多外企挺过了难关。

其次，摆正防疫抗疫与复工复产之间的关系。面对疫情，必须要将防疫抗疫做到位才能够从根本上消除疫情对外贸企业的冲击。但是，在做好防疫抗疫的过程中，也要防止“单打一”，要减少对产业链供应链造成的影响。上半年，在上海暴发疫情期间，上海市出台了企业包复工复产的“白名单”制度，一些重点外贸企业被允许闭环运转，职工则通过“两点一线”上下班以避免染疫。按收发货人所在地统计，今年前7 个月上海市的货物进出口额不降反升，同比增长3%。2022 年8 月份海南暴发疫情后，海南省委、省政府也提出了“一手打伞、一手干活”的要求，力求做到防疫抗疫与复工复产两不误。

再次，我国与东盟国家及“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增长强劲。前8 个月中国与东盟国家贸易同比增长14%，比去年同期我国进出口总额的增长率高3.9 个百分点。东盟是中国的第一大贸易伙伴，中国东盟自贸区又是中国建立的第一个自由贸易区。目前，中国东盟自贸区升级版已经生效，中国东盟自贸区3.0 版本谈判正在进行。中国与东盟国家经贸关系的发展不仅体现在制度层面的“软件”上，而且也体现在改善互联互通设施的“硬件”设施之上。目前，西部陆海新通道、中老铁路对于密切中国与东盟国家经贸合作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与此同时，前8 个月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同比增长20.2%，比同期我国进出口贸易额增长率整整高出一倍。原因很简单，前期“一带一路”建设的重点是设施联通，而正所谓“要想富先修路”，随着基础设施建设越来越到位，贸易畅通的后劲进一步显现。

此外，近些年来我国积极推动对外贸易转型升级，加快从贸易大国迈向贸易强国。这些努力在平时不一定看得出来，但在外贸发展遇到阻力的情况下，这些转型升级的努力就会发挥“中流砥柱”的作用。前8 个月，我国汽车出口增长56.5%，成为推进我国对外贸易高水平发展有了新的突破。特别是在新能源汽车方面，中国不仅不落后，而且还具备一定先发优势。迄今为止，家用电器、手机、工程机械等产品已经成为中国外贸的“拳头产品”，汽车也正在向“拳头产品”方向迈进。只要我们从技术、品牌、服务、质量、标准等方面入手，不断培育外贸竞争新优势，中国外贸就会不断涌现出更多“拳头产品”。

最后，我们积极探索对外贸易的新模式新业态也在关键时期对于稳外贸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总的来看，近些年来我国的跨境电商进出口贸易的增长速度都超前于整个对外贸易的增长。迄今为止，全国已经有132 个跨境电商综合试验区。市场采购贸易方式也让诸多来自发展中国家的客户享受到贸易便利化带来的红利。

应当指出的是，疫情对中国外贸来说是不幸的，但不幸中的万幸是，长三角与珠三角并没有同时暴发大规模疫情。现如今，长三角地区与珠三角地区的外贸规模加起来占全国的六成以上，而这两个地方的产业定位也有许多相同之处。当然，长三角地区与珠三角地区在制造业上最大的共性就是高技术产业所占比重相对更大一些。在这种相对高端定位背景下，对于长三角与珠三角这两个地方来说，如果只有一个地方出现大规模疫情，另一个地方或许还可以补位，但如果两地同时出现大规模疫情，国内其他地区很难说有能力弥补因疫情拉下来的订单。届时，我国的出口订单外流就不仅仅出现在局部范围，很可能会导致全面的且不可逆的外流。不过，现在没出现两地疫情“撞车”不等于以后不会出现。这不，现在深圳市许多地区出现了疫情。如果扩散开来，也会让珠三角复制上半年长时间的景象。对此，我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尽管2022 年前8 个月我国的外贸形势取得来之不易的增长，但正因为来之不易，我们才要对我国对外贸易的发展势头细心呵护。我们既要看到成绩，又要做到必要的谨慎，将各种困难估计足。从国内环境来看，下半年疫情又出现大范围的多点散发，深圳、广州、东莞等珠三角一带都受到了较大的影响，同时，作为西部经济大省的四川，高温与地震叠加，对外贸而言都是不利的。从全球形势来看，欧美经济最景气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严格来说，美国已经进入了技术性衰退阶段，且当下其通货膨胀很高，经济必然受到损害。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对国际市场的环境也不能抱有过多的幻想。而且，国际产业链供应链受到多方面的冲击，特别是俄乌冲突，对我国也有较大的影响。对于接下来4 个月的外贸形势，我觉得不容过于乐观，特别是现在制造业采购经理人指数中的新出口新订单指数还在50 以下，处于萎缩状态。从这个层面上来看，我国在拓展国际市场上的压力很大，即使有订单，做起来也并不轻松，存在利润不高等问题，做不好就容易亏损。

但也要看到，从现在到年底，我们对中国的对外贸易发展还是应当抱有信心。今年以来截止到8 月份，美元对人民币从1 美元大约能兑换6.3 元人民币不断升值到1 美元接近能兑换7 元人民币。与此同时，国际航运的价格出现回落，虽然仅是回落到本轮运价上涨的起点，但对于外贸企业来说，已经感受到运价回落带来的好处。至于今年生效的RCEP，我们也不必着急看到立竿见影的效果。截至2022 年8 月，中国与RCEP 成员国贸易增长7.5%，虽然暂时低于同期我国进出口贸易额的增长率，但别急。由于中国与除日本之外的所有RCEP 成员国早就有自贸协定，所以零关税安排不一定会在RCEP 生效初期发挥比较明显的作用。由于RCEP 采用的是累计原产的规则，在很大程度上会通过产业布局的进一步优化、促进区内资源的优化配置，只不过这是一个“慢热”过程。

尽管中国的对外贸易发展会遇到很多不确定性因素的影响，但我们必须主动作为，增强我们克服各种困难的能力。据悉，近期商务部将会同相关部门尽快出台支持跨境电商海外仓发展的政策，支持物流企业、跨境电商平台和大型跨境电商卖家等专业化主体建设海外仓。同时，增设新一批跨境电商综试区和市场采购贸易方式试点也势在必行。类似的工作还有许多要做，在此不一一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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