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张梓真

首都师范大学

内容提要：当代书法高等教育迅速发展，通过书法艺考选拔人才，再进行体系化教育是当前书法教育选拔、培养人才的方式。在国家对文化教育、美育工作高度重视的背景下，为选拔优秀的人才，书法的艺考形式和录取方式也在不断调整，对书法学科建设也有着一定的影响。本文拟从艺考改革的形式及利弊、艺考变法背景下的书法学科建设、书法一级学科建设三个方面，简述关于书法学科建设的思考。

书法是中华民族最具代表性的文化名片之一，2008年和2022年的北京夏季、冬季奥运会均把书法元素作为会徽的核心内容。在今年的两会上，政协委员林阳针对这一现象，提出要注重中华传统之美、书法之美，强调书法学习不能死板地模仿所谓的统一标准。对于书法学科学生而言，创作自然要独立掌握技法，但同样书法理论所需要的文化积淀和学生的综合素质不容忽视。文化成绩和综合素质逐渐被越来越多的院校重视，从艺术专业人才培养的视角看，只有深厚的文化积淀和全面的综合素养，才能保证学生在艺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国家对文化教育越来越重视，在整个艺考改革进程中，各大院校为抗击疫情而做出的一系列艺考调整并不全是被迫之举，只不过疫情加速了艺考改革的进程。近两年来，有多数院校都取消了校考，直接以统考成绩作为参考，筛除掉那些只想“借助书法有学上”、钻书法艺考重技法而对文化成绩要求较低的空子的一类学生，更加强调文化成绩与综合素质的重要性。

2020年教育部发布通知，除经教育部批准的部分独立设置的本科艺术院校外，高校美术学类和设计学类专业一般不再组织校考，而进行省级统考。艺考中统考是全省统一组织的专业基础性考试，书法临摹有相对固定的字帖大纲，考试规律较强，难度较小，考生的合格率一般为百分之九十左右。而艺术校考一般是在统考合格的基础上，学校单独组织的专业课选拔性考试，旨在选拔专业水平突出的学生，考试难度相对统考而言较高。

通过对各类院校2022年艺术类专业招生方案的分析，笔者将艺术类专业考试及录取式大致分为以下四类。

一是考生除参加各省组织的统考外，还参加线下校考（或线上校考，或线上初试、线下复试的校考方式），按专业课排名录取。

二是参加各省组织的统考后，在统考合格的前提下凭高考文化课成绩录取。

三是省内考生在统考合格后参加校考，凭其校考与高考文化课综合成绩录取；
省外学生则直接凭其省份统考与高考文化课综合成绩录取。

四是部分院校的相关专业招生，直接按普通类招生要求，以高考文化成绩录取。

随着艺考的不断调整，校考和统考各自的优势与劣势也清晰地体现了出来。统考的考试时间相对较早，且随着承认统考成绩的院校不断增加，考生只用参加一场考试便可参照高考文化课成绩选择多所院校报考；
不过统考只有一次考试机会，存在一定的偶然性，一旦发挥失常便会错失机会，且承认统考的学校多为综合院校或师范类院校，其专业水平较艺术院校弱。校考的优势在于一位考生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可以报考多所院校的考试，以此来增加录取概率，降低考试中的风险；
但校考的考试时间一般在1月—3月，致使复习文化课的时间变短，容易影响高考成绩，且不同院校的校考各有侧重，需要考生提前进行专业的针对性训练。当然，任何政策的颁布与实施都是有两面性的，我们也要辩证地看待艺考的改革，根据个人的实际情况，选择一条适合自己的艺考之路。

随着艺考的不断改革，那些对艺术兴趣不足、为“有个学上”的考生，也更容易被挡在艺术院校的大门之外。而那些真正有天赋并且热爱艺术及其相关专业的考生，将会有更大的概率进入自己理想的院校。艺考改革是国家不断加强文化建设的体现，也将为书法一级学科的建设奠定良好基础。

我们通过对比近年来高等院校书法学专业的录取方式可以看出，直接按专业排名录取的院校在逐渐减少，直接按文化课成绩录取的院校在逐渐增多，以综合成绩录取的院校居多数。不过，在按照综合成绩录取时，艺术类院校还是会偏重考生的专业能力，而综合与师范类院校则更侧重于考生的文化水平。（表1）

表1 部分院校艺考录取方式的汇总

设置校考的部分独立设置的艺术类院校，在书法技法这一方面固然是求本，但是在寻求本源的过程中也融入了新的事物、新的思想，其与西方美学的融合使得书法有了新的艺术发展方向和艺术审美形式。书法美学、书法形态学、书法风格学等学科的出现正印证了这一点。这就不单单是要学习技术，还要学习理论与文化。作为艺考改革后出现的书法学科，其本质都是在追求“学”。

当代的书法高等教育也经历了60个春秋，不同学校对学生的培养计划和课程设置都有着自己的特点，所有通过艺考选拔出来的学生也都具备一定的临摹、创作能力。进入大学之后，他们需要接受系统的“技”的学习，这是需要反复练习的。沙孟海先生提出的书法为“学”而不是“技”的思想强调了书法学科理论的博大精深，是文史与艺术之间的互为生发。艺考已经逐渐改革，我们的书法教育在一步一步地走向规范化、模式化、系统化。陈振濂先生也将书法的发展概括为：“从‘学习的时代’到‘学术的时代’再到今后‘学科的时代’。”[1]

沙老强调的书法学学科是由主学科和许多次学科组成的，例如学习篆刻，不能只用《说文解字》来做一个参考工具，只用不学，而要通读字学原理。习草当然要背草字符号、背草字结构口诀，创作作品要学习如何书写诗文，除此之外还应有各类的学科支撑。若说书法就是写字而忽视其后的文化内涵，那属实有些片面了。书法不单单是技法的运用，也是一门深奥的学问。朱天曙教授在接受《艺术市场》采访时，就学科建设方面的困难提出了书法专业学生必须加强理论文化知识这样的观点。朱天曙在采访中表示：中文系或其他专业的学生，在本科阶段接受了良好的文化基础知识，同时书法功底也不错，这类学生今后读研时会在写作、研究方面有一定的优势；
书法专业毕业的本科学生，他们的优势在于技法问题解决得较好，但在写作、学术研究方面可能会有些吃力，需要加强理论文化知识学习[2]。由此可见，在本科阶段加强对理论、文化学习还是很重要的。艺考的改革无疑已经为书法的学科建设打下了基础，而优化学生的书法文化体系，同时也注重技法的训练，是现在书法高等教育的首要责任。

2021年12月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发布《博士、硕士学位授予和人才培养学科专业目录（征求意见稿）》，提出将书法与美术并列为一级学科。消息一出，在学界及社会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当然也给当今的书法教育带来了思考。陆维钊先生曾在教学研讨会中强调书法的独立性。书法有其本身的文学性质，同时还有形态、视觉审美的需要，是具有独特的艺术表现形式的，因此书法是需要作为一门独立学科出现的。

杨吉平在对书法一级学科建设的展望中说：“对于开展书法教学的高校而言，高素质的美育教学与实用性技能的培养都需要进一步强化，即秉承教书育人的精神，培养一批追求真理的书法人才，‘德艺双馨’与‘作字先作人’的德育内容在高等书法教育中也要有充分体现。”自古以来，人们便强调书家人品的重要性，放在现在来讲便是德育的重要性。作为传统艺术的书法，其文化博大精深。书法专业学生在掌握技法与理论的同时，还要提升文学素养、道德水平。

陈振濂先生在接受采访时提出了许多现实问题。书法和美术若真的并列成为一级学科，将面临各种来自美术以及文史这些一级学科的压力，对书法学科层级的设置也应该有一个合理的方向。书法作为一级学科门类中的新面孔，要想与美术、文史等体系构建完备的学科拥有一样的地位，要重新思考书法学学科独立的初衷，并随着时代发展及时调整，与其他学科关联起来。

我们需要尽快找到一条适合书法一级学科发展的道路。高校也要不断完善能体现自身办学特色的书法学科培养方案，合理设置课程。艺考的改革将书法学生的筛选再次精细化，为院校提供了更加优质的生源，也为书法学学科建设提供了保障。

我们把中国的文化比作一片茂密的森林，书法则是其中的一棵参天大树，文化是它的根，为其提供源源不断的养分。陈振濂先生说，潘天寿、陆维钊、沙孟海三位书法学界开天辟地的大师已经为我们种好了可以乘凉的大树。再放眼整个历史长河，百年之后，我们也将成为栽树的前人。书法学科建设便是这棵参天大树，也必然少不了文化的滋养。就看我们的思维与智慧能否让书法这棵大树枝繁叶茂，能否将书法学学科建设的任务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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