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秀丽 辜应康(通讯作者)

(1.上海对外经贸大学 上海 201620；
2.上海第二工业大学 上海 201209)

会展业一直以来都在积极贯彻国家绿色发展战略，“双碳”目标的提出把我国的绿色发展之路提升到新的高度，对会展业的绿色发展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目前，学术界对绿色会展的内涵尚未达成共识，但在管理实践中，绿色会展的关注点主要包括以下方面：绿色展台搭建、设立绿色展区、施行绿色会展标准、打造绿色会展行业交流平台等。由此可以看出，展前、展中的绿色化要求明确、标准逐步完善，但对展后撤展环节绿色化的关注远远不够，无疑会影响我国会展业的绿色发展水平。为形成完整的绿色会展管理闭环，探讨如何更好地实现绿色撤展具有非常重要的理论意义、经济效益、社会价值和环境效应。

进博会作为国家级展会，从第一届开始就确立了绿色办展原则，强调“绿色、环保、可持续”发展理念，其在绿色布展管理方面已经形成了一些具有借鉴意义的做法。本文通过对绿色撤展中的关键环节——搭建材料回收的探讨，结合进博会现有的绿色管理经验，不仅可以明晰我国绿色会展的发展现状，推广进博会的绿色管理经验，还能为进博会进一步完善现有工作流程提供可供参考的建议。

进博会(即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是世界上第一个以进口为主题的大型国家级展会，旨在坚定支持贸易自由化和经济全球化，主动向世界开放市场，从2018年至今，已成功举办5届。基于绿色办展原则，进博会一直致力于引导参展企业将“环保”落实在行动上，已形成完整的“绿色布展”标准。按照进博会“绿色布展”标准，承办方会邀请多位行业内的权威专家组成审核团队，从“绿色设计”“绿色选材”“绿色安全施工”三方面对图纸进行审查，以保证实现绿色布展。从第三届进博会开始，已连续三届展台绿色达标率100%。同时，为鼓励参展商绿色布展，首届进博会就设立了绿色展台奖，由参展商提出申报，通过图纸审核、筹展期现场核查、专家初评、复评和撤展期现场核查等环节进行选拔。2022年，第五届进博会特地制定了《绿色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标准》，包含绿色展台、绿色运营、绿色物流、绿色餐饮4个方面，同时增设绿色展台设计奖，继续打造“零碳进博”，推进“碳中和”项目。

《国务院关于加快建立健全绿色低碳循环发展经济体系的指导意见》明确提出，要推进会展业绿色发展、指导制定行业相关绿色标准、推动办展设施循环使用。为响应这一发展要求，2022年7月1日《绿色展台评价指南》(GB/T 41129-2021)正式实施，这是推进会展高质量发展、构建新发展格局的积极探索，也进一步推动了绿色展台建设的规范化与标准化。标准中虽未明确提出绿色撤展的概念，但其对搭建材料的回收要求可以视为绿色撤展的基本操作索引，与进博会的绿色布展标准相呼应并相互促进，为形成绿色布展加绿色撤展的绿色作业闭环提供了初始样本。

一般来说，撤展主要包括展品处理、展台拆除、展具撤出、现场清洁等，一半以上的撤展时间被用于展台拆除及搭建材料回收，搭建材料回收成为绿色撤展的关键构成。撤展是需要在展会规定的撤展期进行的，往往时间紧、任务重，暴力拆除现象在所难免，加之运输成本等因素，展会结束后搭建材料回收处理工作的好坏往往决定着是否会出现展会“垃圾围城”，是否会带来对生态和环境的压力。

搭建材料回收不仅是指将可再次使用的主体材料拆除并收回，还包含对在拆除过程产生的各种固体废物及无法重复或循环利用材料等的合理回收利用与处理。木制材料因易雕刻塑形备受展台设计欢迎，由于各展台每届主题不同，大量木刻产品无法循环使用，回收率较低，撤展时大多被舍弃，造成不小的资源浪费。第四届进博会已明确规定，在混合型材展台搭建中，木质材料使用量应低于搭建材料总量的30%(按体积计算)。此外，废弃的铁、玻璃、塑料、纤维、布、纸等也是撤展时常见的固体废物，这些固体废物的回收利用也是撤展环节的重要工作内容。

3.1 对绿色撤展，尤其是搭建材料回收重视程度不够

从现有进博会绿色布展标准及绿色展台评价国家标准都可以看出，对展后撤展的绿色要求尚未达到与绿色布展同样的高度，在一定程度上对展后撤展工作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搭建材料的生命历程包含材料生产商的生产、搭建商的使用、搭建商的收回再使用及展台固体废物流向回收处理企业等。因此，从搭建商的角度来说，其对材料主体部分的收回与再使用具有主动性和积极性，但对展台固体废物的回收、再使用及无害化处理并不关心，构成了搭建材料回收管理链条上的工作重点。

3.2 “绿色撤展”的行业指南与规范缺失

《绿色展台评价指南》(GB/T 41129-2021)中按照指标要素特征，将绿色展台评价指标分为再使用/可循环、减量化、环境友好、功能实现四类，并明确了评价方法，填补了会展业绿色发展国家标准领域的空白，为经济贸易展览会中的展台绿色化提供了评价依据。但该标准中，对搭建材料回收的监督管理与控制的规定比较模糊，如标准中规定对主体结构收回率、展台装修装饰材料收回率、电器材料及设施设备收回率均应达到100%，展台固体废物的回收率应≥50%，展台固体废物的产生率应≤15%，称重工作如何开展、没有达到规定的回收率或超过既定固体废物产生率该如何进行处理及合理的处罚程度是什么还未可知。

3.3 绿色撤展管理流程中对搭建材料回收的体现不足

从第一届开始，每一届进博会都会评选并公布获得“绿色展台奖”的参展商企业和搭建商名单。第五届进博会参展企业自带搭建商管理标准及流程中，要求每家搭建商缴纳保证金35万元(第四届进博会为30万元)，若发生违规行为则会从保证金中扣减相应金额作为罚款，以督促搭建商严格遵守各项管理规定。自带特装搭建商考核管理是从图纸申报情况、现场施工管理情况、绿色特装展位三个方面定量考核，满分100分，若当届考核扣分超过15分，则不允许出现在下一届参展企业自带搭建商名单中，这都为搭建材料回收奖惩规范文本的制定提供了最直接、最有效的经验和做法。第四届进博会《自带特装搭建商工作流程》中，在申请通过的前提下，流程的最后一步为“图纸申报、进场施工”，并未涉及展后撤展或搭建材料回收，(第五届进博会调整为《自带搭建商申请表》)。同时，在《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特装施工服务商违规处理规定》中，着重强调的是安全事故、消防安全、用电管理、现场秩序等，同样未涉及展后撤展或搭建材料的回收处理等内容。

4.1 以进博会的举办为引领契机，大力宣传“绿色撤展”

可借助进博会强大的理念引领能力，结合进博会的绿色布展标准和《绿色展台评价指南》(GB/T 41129-2021)的实施，明确提出“绿色撤展”概念，给予其与“绿色布展”同样高度的要求，与“绿色布展”一起构成绿色会展发展的两个抓手，引导会展行业整体对绿色撤展，尤其是搭建材料回收处理的重视，以循环经济理念促进并提升会展业的绿色水平，塑造会展业正面的公众形象，提高行业品牌价值。

4.2 细化搭建材料回收要求与行业标准，明确监督管理主体

进博会作为国家级展会，是国家乃至国际会展发展的风向标。目前，绿色布展标准已在搭建商布展工作中全面贯彻落实，在此基础上，可参照进博会绿色布展执行标准，结合搭建材料回收工作过程，将绿色撤展分为“绿色拆除工艺”“可再使用/循环搭建材料收回”及“固体废物回收与处理”三个方面，着重细化回收要求并形成标准。同时，借鉴遥感测量、大数据、云计算等新兴技术在碳排放实测技术领域的应用，建立规范的搭建材料回收与展台固体废物统计核算体系，逐步形成会展行业统一的回收统计标准体系，进一步完善绿色展台评价国家标准。

明确的监督管理主体是行业标准得以贯彻执行的重要保障。目前，管理实践中常见的做法是以展览场馆方为主、主(承)办方为辅的监督管理体系，由于两者与参展企业、搭建商之间存在天然的利益交换关系，为了更好地推行绿色撤展，还应建立以展览场馆为主，主(承)办方为辅，行业协会、高校及研究机构、参展观众等协同监督反馈机制，共同督促搭建商与参展企业自觉履行社会责任。第五届进博会在参展商手册中明确指出未严格按照《绿色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标准》实施的，承办单位有权要求予以整改，因此产生的费用由相应的参展商或搭建商承担。

4.3 补充完善现有进博会搭建商管理工作流程，形成搭建材料回收奖惩的规范文本

当前，进博会搭建商的选择有两种渠道：进博会推荐施工服务商和参展企业自带，其中自带搭建商的参展企业必须提前申请，由进博会运营统筹组对材料进行审核，通过后才能入场。可将搭建材料回收要求与工作标准融入《自带特装搭建商工作流程》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特装施工服务商违规处理规定》，补充完善搭建商工作流程与违规处理规定，制定量化惩处标准，增设“绿色回收奖”，增加搭建材料回收在“绿色展台奖”评选中所占比重，形成绿色展台管理工作闭环。同时，利用进博会绿色展台标准“6R”概念中的“加强记忆和教育(Remember)”持续进行对搭建材料绿色回收的宣传，充分利用新媒体等创新宣传方式，加大宣传力度，可在每天展览工作结束前，尤其是展览结束前一天，以文字、图片、视频、订阅号或手机信息推送等形式滚动进行，并逐步推广至进博会所有搭建商，以带动搭建材料绿色回收行业标准的全面执行与不断完善。

4.4 制定具有不同侧重点、分阶段的搭建材料回收奖惩机制

现阶段，主要工作目标是促进搭建材料绿色回收习惯的形成，可适当向“罚”倾斜，奖惩结合形成“外驱力”。心理学“损失规避效应”告诉我们，相比得到，人们更害怕失去，因此可利用这种心理效应，将现有的扣减保证金、扣分处罚制度与绿色展台奖评选结合起来，增加罚的力度。同时，提高奖的“含金量”，将奖惩结果与下一届进博会入场资格进行关联，借助进博会这一强大的平台，快速形成行业操作共识。在此过程中，可试行绿色积分制，不断强化责任落实，严格监督考核，依法依规进行奖惩。

制定奖惩机制的目的是激励并实现既定水平的搭建材料回收率，为避免出现用缴纳罚款或扣分来替代收回，尤其是固体废物回收的现象，奖惩机制的长远阶段工作目标应是激发搭建商与参展企业内心深处的责任与担当，形成“内驱力”，直至其对搭建材料绿色回收形成一种“无需提醒的自觉”。

4.5 构建会展搭建材料全生命周期管理系统，切实提升搭建材料回收率及再利用水平

搭建商与参展企业在撤展时客观存在一些痛点与难点，因此可依托进博会现有管理平台，利用数字信息技术，构建展会搭建材料全生命周期管理系统，向参展企业和搭建商推出回收处理企业推荐名单，并追踪记录回收、再使用及处理信息，形成回收网络，疏通绿色展台管理“最后一公里”，切实提升搭建材料回收率及再利用水平。对此，可借鉴上海市工业废物综合利用的一些做法。2021年，在税收优惠、包容审慎执法、ESG评级多种政策手段的推动下，上海市大宗工业固废综合利用率达到了99.7%。同时继续大力推进绿色布展，从源头减量，以循环使用、再生利用为两翼，依托我国现有固废循环利用产业能级，加大对搭建材料回收专项资金的投入力度，加强对绿色撤展的政策引领与支撑，进而加快建成会展业搭建材料的回收与循环利用体系。

绿色会展是建立在可循环发展理念之上的会展发展模式，从源头的搭建材料生产到绿色布展及绿色撤展，都应做到资源节约化与环境友好化，形成绿色作业的闭环管理。《绿色展台评价指南》(GB/T41129-2021)的实施，推动了绿色会展发展的标准化，进博会为绿色会展发展提供了可借鉴的做法，在此基础上，要依据实践发展不断补充完善，使得我国绿色会展发展进一步规范化、可操作化，实现绿色低碳价值传递和会展发展新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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